裡露出了於心不忍的神色,幾近於慌亂地安慰他,“我馬上帶你去醫院,等你醒來的時候,就能看見她。”
然而遲玉渾身顫抖地抬起手臂,在常人無法想象的疼痛裡輕輕扯住男人衣袖,眼角泛起黯淡水光:“告訴她……我已經死了,拜託你。”
“為什麼?你明明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我明白的,我的身體……已經不對勁了。”
他咬著牙,拼命加大指尖的力道,手臂與聲音一同抖個不停:“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所以……也不想讓她捲進來。我不能變成她的負擔啊,年哥。”
像是有塊石頭轟然砸進心底,林妧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少年的目光已經有了輕微渙散,更多的卻還是不容反駁的決意與小心翼翼的哀求:“求求你,不要告訴她真相……等塵埃落定後,我會親口告訴林妧一切。”
原來是這樣。
她從很久以前就納悶,為什麼江照年會對自己照顧有加、在那麼多形形色色的獲救者裡,唯獨對她盡心盡力。
——因為她是遲玉在瀕臨死亡時,許下的最後一個願望。
身負重傷的少年不堪重負,終於失去意識倒在地板上。接下來的記憶雜亂無章,許許多多的模糊人影陸續閃過,林妧只聽見幾句零散對白。
“這是個很神奇的現象,在現有記錄裡從沒出現過——那名惡魔在很早之前就受了重創,因此無力抵禦他拼盡全力的進攻,被啃咬至死後,殘存的力量透過血肉,一點點滲進遲玉的身體裡,導致他成為了某種,嗯,半人半魔的生物。”
說話的是個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怎麼說呢,他的身體無法承受這些力量,所以很容易崩潰,但魔力與人類身體似乎出現了奇妙的組合反應,能自行修復受到的所有致命創傷。”
“這算什麼啊!”
江照年顯出極為激動的模樣,雙眼溢滿血絲:“這樣說的話,他豈不是……豈不是要一直重複死掉和復活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方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惋惜:“而且啊,你也看到了。他被關押進來時重傷了好幾個工作人員,要不是特遣隊及時制止,很可能會鬧出人命。惡魔的力量不僅帶給了他永生,同時也把屬於魔物的暴戾注入了這孩子的神經——恐怕到後來,連性格都會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吧。”
男人頹敗地低下頭,看向角落裡目光陰沉的少年:“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只能讓他呆在地下六層,進行隔離研究了。不過最好別抱有太大期望,在那些未知的力量面前,我們目前掌握的知識往往一竅不通。”
研究員說完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剩下江照年與遲玉相顧無言,手足無措地摸了摸臉上遍佈的鬍渣。
打破沉默的居然是遲玉本人,與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江照年不同,他居然勾起嘴角輕輕笑了笑:“沒關係的,年哥。我本來在地下室裡就應該被惡魔吃掉,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奇蹟了。”
“那……”江照年猶豫半晌,遲遲開口,“林妧那邊,要怎麼辦?”
遲玉怔愣一瞬,輕笑著垂下眼眸:“和現在一樣,什麼都不要告訴她就好。”
察覺到對方欲言又止的懊惱神色,他下意識攥緊衣襬,終於沒有力氣佯裝出微笑的模樣:“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林妧知道,一定會很自責。”
“她難道不應該自責?你為她陷入幾乎必死的境地,還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如果什麼都不讓她知道……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告訴她。”
遲玉直視他的瞳孔,聲音很輕卻很穩:“以林妧的性子,知道真相後,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