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毫不費力。
身後的人渾身一僵,絲綢般順滑柔軟的髮絲撫過她後頸,軟綿綿的,有些癢。
她舒了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回應她的是一片短暫沉默。
遲遲響起的聲音微弱得近乎呢喃,溫熱吐息縈繞在耳畔:“……我不知道。”
看來他真是什麼也記不起來。
一樓安裝有監控攝像頭,林妧不願節外生枝,決定像來時那樣,透過繩索與視窗離開。
繩上的倒鉤穩穩當當咬合在窗沿上,她空出手握緊繩索,熟稔地爬上窗臺。
天使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密室外的景象。
雖然記憶全失,他腦海裡卻始終有股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的念頭。奈何周遭看守森嚴,加之他的身體極度虛弱,每次逃離都以失敗告終,隨之而來的,則是愈發殘忍的懲罰。
此時已然入夜,郊外寬闊的曠野連綿不絕,被暮色披上一層黑紗。
他看見天邊瑩潤的弦月從棉絮般的黑雲中探出腦袋,灑落一地清輝;看見積木一樣的房屋方方正正排成行列,燈火瑩瑩亮起;也看見天際盡頭起伏的群山,山的另一邊是更為廣闊的世界。
他不曾見過的世界。
溫和的女聲被晚風送入耳邊:“你可要抓緊啦。”
話音落畢的瞬間,林妧自三樓視窗縱身躍下。
陡然襲來的下墜感讓心臟恍如懸在半空,夏夜如刀如刃的疾風惡狠狠刮在臉頰,他下意識摟緊闖入者的身體。
出於本能地,身後殘損破敗的翅膀逆風張開,鋪展出一片攝人心魄的瑩白。
從遠處看去,彷彿是天使懷抱著少女自天邊降落,月影如流水盈盈淌下,雙翼被暈染出皎潔微光,美麗得恍如夢境。
繩索長度經過精準測量,林妧在距離地面半米的地方定定停下。她輕盈落地,把身後的天使小心翼翼放下來。
如預訂計劃一樣,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不偏不倚停在他們身前。車窗下移,露出駕駛座上沉靜俊朗的青年面龐。
負責來接應的江乾特種部隊出身,是人狠話不多的典型代表。林妧笑眯眯朝他打了招呼,側過身子開啟車門,向天使做出“請進”的手勢。
“進去吧。”她說,“是時候跟那些混蛋說再見了。”
*
天使出奇乖巧,自上車後便一言不發地安靜呆在後座上,偶爾用好奇的目光望向窗外。
在燈光下仔細打量,林妧才發現他的傷口並不只遍佈於翅膀,鞭痕和淤青幾乎佔據整個手臂,脖子上亦是青紫一片。
那幫垃圾人還真是敢下手。
察覺到她的視線,天使微微側過腦袋。
一些過長的碎髮輕輕遮蓋眼簾,毫無雜質的淺藍色眼眸蕩著溫柔波光,彷彿被金黃日光照亮的寧靜湖泊。
然後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靦腆溫順的笑。
好……好可愛!
老阿姨死掉的少女心復活了!這麼溫柔一定是天使吧!
啊不對,人家就是天使啊。
臉皮厚比城牆的林妧頭一回被人看得呼吸一滯,故作鎮定地把腦袋移向另一邊。
將任務物件從密室中解救出來後,她的工作便全部完成。經過一番折騰,林妧正需要烹飪來舒緩身心,乾脆讓江乾直接把自己送到附近的商場。
“我有事要先走啦,這輛車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她臨走前不忘向天使道別,側過頭安慰他,“別害怕,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長時間被馴養出的服從意識讓他下意識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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