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揹包裡拿出手電筒。
明亮刺目的光線瞬間如潮水充滿整個密室,最先被光芒映亮的,是一對引人矚目的雪白色羽翼。
它們生得形態優美,翼身以流線型弧度肆意延展,在手電下暈出一道道夢幻般的白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雙翼之上皆佈滿了猙獰紅痕,羽毛顯然被人粗魯撕扯過,凌亂且無力地半垂著。
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沒辦法再飛行了。
林妧皺起眉頭,把注意力從凌亂的血痕上移開。
金色短髮被燈光映出碎金一樣明亮的色澤,純黑皮革眼罩將他大半張臉盡數遮擋,只能見到高挺精緻的鼻樑與茫然微張的緋紅薄唇。
上衣與長褲皆由棉麻製成,單薄布料在強光下幾近半透明,隱約可見牛乳般瑩白順滑的肌膚。
昏暗的密室,蜷縮於角落的男人,還有那一聲意義不明的“主人”。
這本是一番靡靡之景,天使的語氣與神情卻懵懂如無知稚童,收攏的雪白羽翼輕微顫動,平添幾分不可侵犯的聖潔之感。
然而這份神聖越是純白,就越讓人想要玷汙。
他聽見林妧與陳北詞對話時的聲線,向裡瑟縮起身子,有些遲疑地問:“你是誰?”
林妧向他踱步靠近。
她的腳步極輕,即使在四周一片寂靜的情況下,也聽不見絲毫響動。當天使意識到對方已走到自己身邊時,身邊腐朽的灰塵氣息被一股檸檬香霸道地驅散,耳畔響起陌生女人噙了笑的聲音。
“我是來從那位‘主人’手上搶走你的。”
她頓了頓,好脾氣地柔聲問:“願意跟我走嗎?”
林妧雖然帶著笑,卻難掩渾身散發的危險氣息,天使族群的感知力異常敏銳,刺骨寒意順著他的脊椎攀爬而上。
可她的語氣溫柔又純粹,不帶任何褻玩或輕蔑的意味,清淺笑意如同輕盈躍動的光斑。
在他僅存的記憶裡,從沒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主人的笑聲裡總是摻雜太多不懷好意的、居高臨下的惡意;客人們則將他當做肆意玩弄的物件,口吻往往粗暴又冰冷,叫人心生恐懼。
如果被她帶走的話……
天使茫然抬頭,與此同時聽見闖入者一聲輕喃:“不對,既然是‘搶’,就沒必要問你願不願意。”
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黑色面罩便被一把揭開,在明晃晃的純白光線裡與來者四目相對。
——年輕的人類女性,黑髮因半俯著身子自然向下垂落,如蜷曲的水蛇蜿蜒於脖頸之上。桃花眼彎出月牙般好看的弧度,被亮芒映出瀲灩水光。
她笑得隨性,語氣篤定得不容反駁:“我叫林妧,來帶你走。”
天使許久沒有見到光線,雙眼一時間無法適應,下意識微微眯起。林妧似乎有些明白,俱樂部老闆為什麼會冒著與收容所敵對的風險,費盡心思地把他搶走了。
摘下眼罩後的天使終於露出全部面容。他的長相偏向柔和,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極大程度地彰顯了男性的銳利英氣,絲毫不會顯出女性化的嬌柔。
一雙蘊含了天空與大海的蔚藍色眼眸溫順地半闔,淡金色睫毛覆蓋下斑駁剪影,讓她想起天邊流動的雲翳。明明是湖水般清澈純淨的目光,卻能輕而易舉使人淪陷其中。
林妧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草莓糖果塞進他口中,用哄小孩的語氣:“乖,安靜些。”
糖果酸甜的口感很快擴散至整個口腔,化作清爽細流一直淌到心底。在有限的記憶裡,天使很少被投餵甜食,陌生的味道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林妧背對著他蹲下來,握住對方手腕環在自己胸前,然後用手托住他的大腿,一鼓作氣直起身子。天使身形高挑卻輕得不可思議,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