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收容所的傢伙。我在押送他的途中恰巧路過這裡,就想來看看你。”
她聞言瞭然地點點頭,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少年刻意迴避的側臉上:“你好。”
這句話是在對遲玉說,可對方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甚至連多餘的目光也沒有給她,只是沉默低著腦袋,任由額前碎髮遮蓋眼睛,看不清陰影之下的神色。
眼看氣氛即將凝固,江照年不露痕跡地接過話茬,努力做出雲淡風輕的語氣:“他嗎?不重要的小怪物,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妧皺起眉頭,一本正經地教訓他:“怎麼可以用‘不重要’來形容別人,真過分啊大叔。”
“可是對於你來說,我的確是不重要的人。”
坐在副駕駛上的少年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像是感冒般沙啞低沉。他語氣冰冷,眼睛裡同樣沒有半分笑意,輕輕張開嘴唇時,彷彿是在陳述一個無比殘酷的事實:“我們以前從沒見過面、以後也不會有交集的可能,本來就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沒必要和我攀關係,我也沒興趣認識你。”
言下之意,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林妧從沒受過如此直白的拒絕,只覺得遭到了成千上萬噸的精神損失,被他哽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江照年也沒想到遲玉會說出這樣的臺詞,尷尬且侷促地瞥他一眼,然後強撐起笑臉看向林妧:“他……他性格不太好,你多多擔待。”
這哪裡是“性格不太好”,簡直是非常非常非常糟糕,剛一接觸就直接下了逐客令,讓人完全不想和他進行深入交談。
塵封在心底深處的回憶破殼而出,雖然記憶已經不太清晰,但當時的林妧應該是這樣想的。
——那是個純粹的怪人。
“妧妧,快到晚點名的時間囉!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校門口響起的女聲清脆又響亮,上揚尾音裡能聽出明顯的親暱味道,一瞬間就把現場尷尬的氛圍全然打破。
“我知道了——!”
林妧側著身子回應一聲,很快又把視線聚集在車裡:“抱歉抱歉,我得儘快回教室,今天沒辦法再聊了。那個,再見啦。”
江照年努力笑著朝她揮手,另一邊的遲玉則無動於衷,像最初那樣低頭垂下眼眸,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人的模樣。
他冷漠以待,林妧自然也不可能刻意討好,當即轉身離開,把這個壞脾氣陌生人拋在腦後,與等候已久的朋友們一同走進校門。
她走得毫不猶豫,因而不會察覺車裡始終低著頭的陌生少年在那一瞬間陡然攥緊衣角,原本筆挺的脊背猶如因不堪重負而轟然倒塌的高山,頹敗地壓低下去。
因為被碎髮遮掩,遲玉的眼神無法得以窺視,從車窗外遙遙望向他時,只能瞥見一張緊緊抿起的蒼白薄唇,以及輕輕顫抖著的雙肩。
“不至於說那麼過火的話吧?”江照年頗為無奈地撓撓腦袋,滿臉惋惜的神態,“這樣一來,那丫頭對你的好感可是會直接降到冰點以下,恐怕以後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車裡恢復了短暫的寂靜。夏天的風呼呼啦啦吹過耳畔,遲玉自嘲般勾起嘴角,聲線嘶啞得難以分辨:“這樣就好。”
他說著抬起頭來,把視線安靜地移動到小姑娘遠去的背影上,像是自言自語那樣沉聲低喃:“如果留有餘地,我害怕自己會不受控制地接近她——成為‘不重要的陌生人’就夠了。”
“唉……你啊。”
江照年喟嘆一聲後沒再說話,無可奈何地看向他。
只有在林妧離開的時候,遲玉才敢毫無顧忌地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少年此時的目光褪去了死寂與陰戾,像是一束光忽然照射進荒廢許久的地下室,把水汽和灰塵映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