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真九分假的故事,又引出一場頗為棘手的亂子,他圖什麼?
想讓全長安城都知道,永慶坊中死了個人嗎?
她沒來得及思考更多。
一道驚呼打斷思緒,在霞光漫天的傍晚,如利箭刺破沉寂。
“不、不好了!”
來人是個身著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奔至鎮厄司門前,滿面驚慌:“大人,芙蓉園中被人貼上了那種紙…那種寫了故事的紙!”
是前來報案的百姓。
心口驀地一跳,施黛急聲道:“故事裡可有死者,死於何處?”
男子結結巴巴:“昌、昌樂坊!”
傍晚的長安城華燈初上。
晚霞瑰麗,如水墨融化,火燒般鋪天蓋地。
趕往昌樂坊的路上,閻清歡緊張得險些忘記呼吸。
是命案。
他入鎮厄司的第一天居然就遇上命案,看樣子,還是一樁連環大案。
方才報官的中年男子不敢撕下芙蓉園中的宣紙,憑著記憶,為他們闡述了大概。
這次的志怪故事,名為《縊鬼》。
顧名思義,是上吊而亡的鬼魂。
故事主角是個道貌岸然的教書先生,因貪念太盛,奪走鄰家治病的救命錢,致使鄰人自縊身亡。
結局不必多說,惡人有惡報,教書先生被冤魂纏身,慘死家中。
倘若與昨夜相仿,今夜昌樂坊中,會死去一名教書匠。
看出閻清歡的拘謹,施黛溫聲安慰:“別害怕。江公子很厲害,有他在,不會出事。”
她身旁的施雲聲癟著嘴低哼一聲。
這姑娘生得明眸皓齒,嗓音清泠似珠落玉盤,莞爾笑開,如明月生輝。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心下竟無端安穩幾分,閻清歡抬了眼,看向身側的江白硯。
聽說這是鎮厄司中的後起之秀,年紀輕輕,實力已不容小覷。
江白硯與施雲聲對上的那一劍歷歷在目,想起彼時劍吟如龍,閻清歡更生佩服。
而且,這位公子長得挺好看的。
不似長安城那般雍容凌厲,江白硯的輪廓更像南方浸著水的疏朗,皎如玉樹。
不知他與施小姐是什麼關係。
尚未進入昌樂坊,便能察覺一股壓抑死氣。
遠遠眺望長街,但見黑霧漸起,鬼影徘徊,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因是醫者,閻清歡對武藝一竅不通,朝著隊友身旁靠了靠,餘光瞥見冷著臉的施雲聲。
他是在趕來的路上才知道,原來這孩子並非鎮厄司之人,而是施黛家中的弟弟。
聽說昌樂坊大亂,施雲聲跟著一併前來,觀其神色,自始至終面無表情,只在偶爾聽施黛誇江白硯時面露煩躁。
總而言之,居然比他這個大人更加鎮定。
不可,不能這樣。
他身為斬妖除魔的俠士,怎能比一個孩子膽怯。
壓下心底慌亂,自幼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深吸一口氣,與另三人步入昌樂坊中。
耳畔充斥鬼哭之聲,周遭黑霧愈濃。
閻清歡行得忐忑,不知是不是錯覺,竟見不遠處兩棟樓閣倏然消失無蹤。
似乎,不是錯覺。
腳下的黑霧如細蛇攀附上腳踝,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在緩慢扭曲,好似潑墨融化,變了形狀。
“當心迷陣。”
目光一晃,他聽見江白硯拔劍出鞘:“是鬼打牆。”
鬼打牆。
話本中常見的迷障,據說源於鬼氣過重、陰陽交錯,可置換空間,令人尋不見出路。
他曾對鬼打牆頗為好奇,想著假以時日瞧上一瞧,今日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