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面容終於露出笑意,招了招手,叫巫子玉過去御座那邊。
巫子玉隨隨便便的行了個禮,便笑嘻嘻的纏到巫王身邊撒嬌,不知講了個什麼笑話,惹得巫王和巫後齊聲笑了起來。
“王上。”巫子玉攀在巫王腿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指著左首一案道:“待會兒開宴,子玉想坐離王上最近的位置。”
聲音軟糯糯的,滿是討好。
晏嬰侍候在一旁,正給文時侯抓點心,聞言,眉心一跳。
殿中諸人似乎也跟著靜默了一瞬,只見巫王隨意睨了眼那食案,吩咐:“晏嬰,把世子和文時侯的食案調換一下。”
巫後嘴角的笑意,凝滯了一瞬,便繼續端莊美麗的笑了起來,風姿儀態,無可挑剔。
晏嬰應命,連忙組織內侍去搬起兩個食案,調換位置。
於是,殿內重新恢復了熱鬧喜慶。也無人注意到,殿門外,站著一個七八歲的黑衣少年,正靠著廊柱吹雪。
等裡面忙活完了,他才若無其事的走進大殿,同巫王、巫後行過禮,在調換完畢的食案後坐下了。
晏嬰打眼一看,這位小殿下,已經換了身乾淨的黑袍。雖然款式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可在滿殿鮮亮喜慶的貂裘、斗篷與棉襖中,這麼件單薄的黑袍,依舊是獨樹一幟,格外扎眼。
很快,大殿裡年紀相仿的王族子弟和世家公子都圍到文時侯的案邊,去恭維他那身耀目的紫色貂皮衣和巫王賞賜的小玩意。
那黑衣少年卻始終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對鄰桌的喧囂不聞不問,儼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殿下對棋譜感興趣?”
見秘密被撞破,黑衣少年迅速把偷偷帶來的棋譜藏回袖中,抬頭,只見一個身穿淡黃錦衣的少年,正挑著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你是何人?”
他冷冷問。俊美的小臉上,略有警惕。
錦衣少年十分自來熟的在他案邊坐下,左右一顧,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籍狀的東西,眼角一勾:“這是我從南山寺老僧那兒搞來的,圍棋大師韓春子絕筆之作,前朝孤本,只此一份。”
黑衣少年眼睛驟然一亮,旋即發現不妥,立刻又沉下臉,並不接。
“殿下,你這麼不賞臉,讓我很沒面子吶。”錦衣少年悠悠牢騷,一面翻著那本棋譜,在其中一頁停下,直搖頭道:“這珍瓏棋局,我研究了兩日都沒搞明白,真是讓人頭疼。”
黑衣少年雖繃著小臉,一副閒人勿近的表情,可畢竟孩子心性,哪裡禁得住他如此引誘,忍不住悄悄往棋譜上掃了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如何?我沒騙殿下罷。”錦衣少年得意的挑了挑那雙鳳目。
“嗯。”黑衣少年含糊的應了聲,手已按在那頁棋譜上,痴迷的看了起來。直到宴會開始了,都渾然不覺。
“小畜生,你不坐在自己席位上,纏著殿下做什麼?”
一聲呵斥驟然傳來,打斷了神遊天外的兩人。
錦衣少年本是歪歪斜斜的坐著,一聽這聲音,立刻規規矩矩的坐正,小心的答道:“回父親,孩兒是看殿下也對圍棋感興趣,近日新得了一本棋譜,便想著與殿下討教一二。”
“住口!”來人似乎怒氣更盛,罵道:“你是什麼身份,殿下是什麼身份,也敢如此僭越!還不快回去,你自己不知上進也就罷了,休要連累了殿下。”
九辰皺了皺眉,抬頭一看,是個麵皮白皙的中年男子,穿一身紫色蟒服,腰間配一條紫玉帶,儒雅斯文。
旁邊立刻有臣僚悄悄勸道:“左相快息怒。這可是文時侯的生日宴,要是給王上看到就不好了。”
原來是左相南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