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身上冒出一層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她只瞟了一眼,很快回過頭,低垂著眉眼不出聲。
四人出門前早有約定,遇事當由陳牙人做主,所以這會兒,也是他出面應酬。
陳牙人是個圓滑性子,見來人雖然話說得客氣,但一臉的吊兒郎當樣,不想惹事,客客氣氣將自己還沒吃的那碗奉上:“郎君太客氣了,不過一碗粥而已,你若看得起,這一碗,就當是我請了。”
那人呵然一笑,“某可不想佔你便宜。”將荷包丟到陳牙人懷裡,接過碗小心嚐了一口,嘆道,“當真是好喝!”
捧著碗起身走了。
四人一時沒作聲,陳牙人看著知暖,微微晃了晃手中的荷包:“怎麼辦,這個……要收嗎?”
不光是裡面的錢幣,就是這個荷包,都好像很貴的樣子。
知暖扯了扯嘴角,聲音放得很輕:“無所謂,他既給了,你便收著。”將自己碗裡的一半粥倒回鍋裡,放到他面前,“趕緊吃吧,吃完好趕路。”
阿籮見狀,也從碗裡倒了些回去。
陳牙人有點不捨地要把荷包給她:“粥是你們熬的,吃的也都是你們準備,這些理當是給你。”
“不用了。”知暖有點焦躁,她不確定秦瑜到底在不在那一隊人裡面,不管他對她的離開是何態度,她也是萬萬不想和他再打照面的,“你先拿著,趕緊吃。”
陳牙人這才收好荷包,因沒有碗,就用胡餅蘸著鍋裡的粥吃。
四人快速吃完,洗鍋滅火,牽馬套車。
知暖直到上車,都沒有回頭再看這那隊人一眼。
倒是從他們這買了粥回去的鄭九,見他們準備走人,一邊小口小口嗦著碗裡的粥,一邊問秦瑜:“真不嘗一口?沒誆你,這粥著實好喝。”
秦瑜嫌惡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碗,那碗是用料十分粗陋的陶碗也就罷了,還不知道曾經捱過什麼人的嘴,也就鄭九這種渾不講究的人,才能吃得下去。
他冷淡且堅決地表示:“不用!”
鄭九看懂了他那一眼的含義,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就你,這等時候了還窮講究。不喝便不喝,我還捨不得呢。”咂摸一口,特別回味地道,“倒是難得能在此地,嚐到這麼一碗頗有京中風味的肉粥……嚶,我有點想家裡了。”
京中風味。
秦瑜心底掠過一絲隱痛,他咬了咬後槽牙,轉過身不去看鄭九那欠扁的臉。
而在他轉過來的那一刻,他抬頭,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正在上馬的某人,頭戴褐巾,身穿同色的麻布褐衫,上馬時力氣虛浮,仔細看,他四肢纖瘦,腰身也比一般男子更顯苗條。
連鞋子都較正常男子的要小。
不過,北方苦寒,普通百姓日子難過,若年紀小,瘦小一些也正常。
他沒有在意,目光平平掠過,很快又收了回來。
知暖並不知道,自己在離開前被人掃過一眼,阿籮看出了她的緊張,坐到車上,一言不敢多問,只擔心地瞅著她。
知暖勉強笑了笑,輕聲安撫:“不用擔心,應該沒事的。”
車子也確實很順利地離開。
然如此湊巧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見,知暖心頭湧起十分不好的預感。
平陽鎮確實不是什麼重要的軍事重地,但萬一呢?萬一他們有什麼別的特別行動要去那裡呢?
看那一行人扮成商隊的樣子出行,顯然是有什麼秘密行動。
只事到如今,想也沒用,只希望,她沒有那麼倒黴,會再撞上。
這回只要平平順順回到家,她一定哪也不去了,就老老實實,守在湧泉村裡種田度日。
做生意發財什麼的她也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