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澀。他仰首一笑,“畢竟太子殿下也是剛上手不是?有些事兒不能決定,拿來問皇爺,也是應該的。”
過了橫街,入了西端的隆宗門,馮懷進了宣和帝所在的弘德殿。到了弘德殿最裡頭,他利索跪下給床上的宣和帝磕頭,“奴婢叩見皇爺。”
宣和帝翻了翻眼皮,眼下天已經開始熱了,原本地上鋪著的毯子也撤了去,露出金磚。
跪在金磚上的內官,身姿修長,哪怕穿著內官曳撒,行動舉止,卻沒有半點閹寺們常有的卑躬屈膝,反而是坦坦蕩蕩。
宣和帝當初用他,也是為著這和其他內官不一樣的氣勢。
人如何,從通體的氣勢上可以瞧出來。到現在,馮懷也的確如同他所想,是用在手裡的一把好刀。
宣和帝叫了起,“朕最近聽說了件事,宮外給你起了個諢號,叫做馮閻王,還說馮閻王叫你三更死,全家都活不過五更。你比真閻王還厲害?”
馮懷已經從寶馨那兒知道此事,他人在宮外,到底有些鞭長莫及,一時疏忽,竟然還真叫人給鑽了空子,馮懷站在那兒躬身答道,“這事兒奴婢也有所耳聞,可奴婢委實冤枉,西廠的案子辦下來的,十有八、九都是落實了罪名的。奴婢從未以權謀私,”他頓了頓,“主犯下獄,他們的親眷好友自然不滿,故而出言中傷奴婢。還請皇爺明察。”
明察不明察,哪裡有得那麼重要。
“空穴來風,未必沒有根據。”宣和帝慵懶開口,他懶洋洋的靠在那兒,“朕在病中都聽說西廠辦案橫行霸道,彈劾你的摺子都不知道堆得有多高了。侯良玉和朕說,你這個人,才能是有的,但人少不知事,任由手下人胡來。”
宣和帝喘了口氣,“你不需要朕來教你怎麼做吧?”
馮懷一掀曳撒,跪在金磚上,“奴婢有罪!”
“朕是知道你是個好的,但若是行事太沒顧忌了,就算朕不拿你。到時候自然有人治你。”
馮懷額頭緊緊貼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外頭是豔陽天,可是金磚卻沒有絲毫溫度,反而從裡子沁出寒意。
安慰
馮懷匍匐於地, 留給上位的宣和帝一片最恭謹的背。
“奴婢謹遵皇爺的聖訓。”馮懷叩首。
宣和帝調整了下坐姿, 挑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地上的人哪怕跪著也沒有半分奴顏婢膝, 這樣兒落到眼裡,挑起宣和帝內心裡一點惡劣的趣味, 這麼個心高氣傲的人兒, 如果真有那麼悽慘的一天, 不知道這份傲骨是否還留得住。
“起來吧。”宣和帝笑了聲。
馮懷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正值小太監端了藥過來, 馮懷親自從小太監手裡接了過來,伺候宣和帝吃藥。
宣和帝是個不怎麼容易伺候的人,些許不合他心意,指不定要受什麼懲戒,宮女太監們想伺候他,又怕伺候他。馮懷對宣和帝的習慣瞭若指掌, 這伺候喝藥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喝完了一碗藥,宣和帝疲憊的身子往後一歪,到底虧空了底子, 躺那兒什麼也沒做,只是說說話, 就喘不上氣來,頭暈眼花。宣和帝向外揮了揮手,馮懷得趣退下。
到了外頭, 一陣風裹挾著熱意吹拂而來,曳撒的領子緊緊的勒在脖頸上,緊緊壓著裡頭的白紗中單,他抬眼瞥了天際。此刻豔陽高照,炙熱的陽光不遺餘力的炙烤大地,算算時候,還沒到立夏呢,就露出幾分厲害來了。
馮懷垂手穿過一條長長的宮道,往外走去。
他現在是大忙人,沒多少閒暇時間在宮內多呆,那些個太監想要討他歡心,跑過來和他說些宮裡的訊息,“現在掌事的是太子,不過瞧著太子爺都是照著皇爺之前的路子在走,看不出改弦易轍的意圖。”
和馮懷說話的太監在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