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在心裡將那個時候和他說過話,呆在一塊的人。他把那些人的臉在腦海裡頭過了一遍,那些臉每一張都浮現出對於皇子的恭謹和忠臣,嘴裡說出的話,都是表忠心,一副憤世嫉俗,對他萬分同情的話。
可是他們裡頭卻也有人掉頭就把他給賣了。
這些人都是他的老師,照著宮外的那一套,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也是要給他們磕頭行禮的。
袖中的手緩緩握緊,朱承治眼睛裡,一絲憤怒如同火入冰潭,迅速湮沒。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
回去之後,寶馨瞧著朱承治一言不發,直接踢掉腳上的靴子,倒頭躺在羅漢床上,翻過身去,只肯露出一張背。
朱承治很少這樣,因為在宮裡不受宣和帝待見,就連發火都是溫溫吞吞,好似滿了三四拍,可這樣直白表露出來的,可是頭一回。
寶馨立刻去瞅方英,方英苦哈哈著臉,衝她擺擺手,手指指了指天上。寶馨面色一灰,坐在床邊,糾結了好會,還是沒開口。
“寶姐姐,你先出去。”朱承治側躺在那兒,悶聲道。
寶馨應了,起身出來,她目光在方英身上停頓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方英見著寶馨被支開了,心裡直叫天爺,沒半點興奮。這麼些年下來,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位殿下除了惠妃娘娘之外,也就寶貝著這麼一個。能關鍵時候能救場的,也是她。
現在能救場的都被支開了,到時候殿下發作起來,自個還不知道能不能夠殿下塞牙。
方英想著,越發覺得灰心喪氣。
寶馨走到外頭,拉過另外一個跟著一塊伺候的太監,“殿下是怎麼回事?”
太監搖頭,“弟弟也不知道,不過弟弟瞧見殿下出來的時候,額頭都青了塊,恐怕皇爺是怪咱們殿下甚麼。”
寶馨聽著,後槽牙咬了咬。這世上最倒黴催的莫過於遇上糟心的爹孃。娘也就罷了,惠妃不管怎麼不聰明,一顆心都是向著朱承治的,可是宣和帝麼?寶馨覺得呵呵宣和帝一臉都是輕的。
她嘆了口氣。看向寢殿內。這個她也沒辦法,這事不能靠旁人,得叫他自個想通。可是她還真怕他會一個不小心給想岔了。
她在外等了好會,沒聽到叫她進去,默默的回到自個屋子裡頭。
朱承治躺在床上,滿心想著宣和帝對他說的那些話。原來就算是師傅,也會背叛他,父皇也就罷了。畢竟父皇不怎麼喜歡他。但是那幾位師傅,他自問這些年來,從沒有過什麼失禮之處。
為何會……
方英站在那兒和吞了黃連似得,他寧可殿下發脾氣,哪怕是砸幾樣東西。也好過這樣不聲不吭的。
這怒火傷肝啊,要是不撒出來,到時候抑鬱成疾,可就真完菜了。
可惜自己沒有這份本事叫殿下喜笑顏開,有這份本事的人,又不在這兒。
朱承治躺在那兒一直沒動。一直到外頭天都快要黑了,寶馨才進來。按規矩,沒有朱承治的吩咐,她是不能進來,不過外頭天都黑了,朱承治都還沒傳膳,太監們怕朱承治出個什麼事,特意來請她過來。
寶馨輕輕走到寢殿內,朱承治和衣躺在那兒,背對著人。
“殿下該用膳了。”寶馨輕輕道。
“……”朱承治沒動也沒說話。她上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拍。
這輕輕的接觸,如同踩了雷似得,朱承治一躍而起,把寶馨給嚇了大跳。
“都出去!”朱承治下令。
他心情不好,誰敢在這個時候撩老虎鬍鬚,紛紛退下。
朱承治盤腿坐在那裡,目光沉沉,燈光落到眼眸上,都被吸了進去。
“殿下不管發生了甚麼事,至少飯還是要吃,不然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