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抬了抬手,他一個時辰之前覺得有些睏乏,叫胡僧給他進了藥。這會兒渾身上下的睏乏勁頭已經下去了,渾身上下精神抖擻,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
他抬手,胡僧躬身退下。
朱承治一撩袍服對宣和帝拜下,“臣拜見父皇。”
“嗯。起來吧。”宣和帝道。
朱承治依言站起來,宣和帝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兒子。現在這小子十二歲,雖然才十二歲,但是人倒是長的飛快。瞧著這個頭,倒是有成年男子那麼高了。只是臉上還沒跟著身子一塊長開,輪廓已經隱隱約約露出,但童稚之氣卻還沒散去。
看上去童稚和少年青澀糅合在一處。
“你聽說了沒有?”宣和帝撐著額頭,眯眼看向兒子。
朱承治垂首,“臣不知道,還請父皇明示。”
宣和帝伸出手來,一旁的太監立刻奉上一杯香茶,他喝了一口,把茶盞放在一旁,他今日穿了道袍,也沒穿龍袍,看上去竟然和一普通富家翁一般。
“內閣首輔沈常要我准許你出閣講學。”
朱承治聽完最後一個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現在越長越大,也越來越有本事了。”宣和帝說著雙手在腹前交十,好整以暇的乜著地上跪著的長子,“太子都還沒冊封呢,就叫你出閣講學了。”
出閣讀書和出閣講學,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平常皇子都是出閣讀書,但是隻有太子才有資格出閣講學。
首輔向宣和帝進言的這話,和其他朝臣進言的請立太子沒有任何區別,只是首輔說的更加直白罷了。
朝臣們可以和宣和帝直說,但是父子私下相處,宣和帝說起來,卻讓朱承治十分不好辦。
“臣不敢!”朱承治俯身下去,幾乎整個匍匐在地。
宣和帝高高在上,看著長子那片無比順從的背脊,“真的不敢,還是隻是嘴上不敢?”
“臣絕對不敢置喙國本之事!”朱承治說著又給宣和帝磕頭,這會兒地毯都已經去了,他額頭磕在地板上砰砰作響。
“父皇曾經說過,太子之位乃是要等嫡子,臣又怎敢有僭越之心!”
宣和帝嘴角微抽。這話不過是他當年用來搪塞朝臣的嘴罷了,沒想到長子竟然能夠拿這話來反塞給他。
“你讀書,那就好好讀書。至於其他的事,你一概都不要過問。有些事也不是你該問的。”宣和帝知道那些個教帳子讀書的侍講官私下也偷偷給長子說一些朝堂上的正事。
國朝對藩王防備甚重,除去太子之外,其他的皇子一概不說於政事。就藩之後,就只能圈在那個小小的城池裡頭,想要出城都還要派使者到京城向朝廷稟報。
朱承治又是一記重重磕頭,“臣明白。”
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宣和帝渾身上下開始燥熱起來,他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扶手,“好了,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朱承治爬起來,躬身退出。
方英等到朱承治出來,瞧見朱承治額頭上那塊磕頭磕出來的淤青,嚇得差點跳起來,“殿下在皇爺面前受委屈了。”
做太監時不時就要磕頭,哪裡還分不出這是磕頭磕出來的?
“……”朱承治瞥他,方英立刻消音了。
這會還在乾清宮,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少不得要鬧出什麼事來。朱承治走在道上,面無表情,渾身上下是皇家的氣度。可是腳下卻走得飛快。
教他讀書的幾個師傅私下偷偷的和他說過朝堂上的政事,那會兒特意避開了旁人。那些翰林們對宮裡伺候的太監很是防備,沒成想就算是這樣,還是叫父皇給知道了。
朱承治的心如同一顆重石沉入湖底,避開了那些太監,訊息還是流了出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