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馨兩隻胳膊就這麼直喇喇的伸在那兒,她立刻垂下雙臂站起來,結果放在膝頭的書本啪嗒掉在地上。
“寶姐姐看甚麼呢,這麼入神。”朱承治這會兒初醒的頭暈已經過去了,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就要去撿。寶馨馬上幾步上去按住他的肩膀,不叫他亂動。
朱承治對下並不嚴苛,尤其是對她就格外優待,甚至帶著點兒縱容。她小小的偷懶什麼的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這在人後偷懶一回事,被人當場抓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寶馨一胳膊攔住他,穩當當的把整個人都託到自己懷裡來。朱承治喜歡她這樣,果然一杯託到懷裡,整個人都乖順下來。
“不過就是一本閒書而已。”寶馨不好說自個在看太監從宮外帶進來的話本。說實話,古人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比起現代那真是半點都不少,外頭各種話本子滿天飛,陽春白雪有,市井裡頭喜歡的那種香豔粗俗的,都應有盡有。
寶馨平常看那些高大上的四書五經,也沒真成個規規矩矩的賢良淑女,口味一上來也喜歡看那些黃暴的,託太監帶了個小本的,自個偷偷看。沒成想叫朱承治給抓了個正著,這也算了,要是再叫朱承治看到上頭給寫的什麼,自己恐怕第二天沒臉見他了。
“哦。”朱承治應了聲,繼續安安穩穩的坐在她懷裡,聽她這麼說,也就算了,不過他又叮囑,“那寶姐姐要收好,到時候叫人看見了,說到娘那裡就不好了。”
可真是熨帖性子,怕寶馨在外頭漏相被人告到惠妃面前不好收場。寶馨聽著這話,心裡怎麼著都有些沮喪。這自己一直保持的姐姐樣兒被他給戳了個大窟窿了。
寶馨乾笑了幾聲,他在她懷裡舒舒服服的窩著,過了好會他想起什麼,“師傅佈置下來的功課,我該寫了。”
寶馨馬上給他穿衣著靴,出去叫人的時候,順道把地上落得那個小話本給撿起來收到袖子裡。
外頭守著的宮女進來,端著折邊銀盆,裡頭是已經除錯好了的溫水,旁邊的宮女手裡搭著臉巾。
寶馨進來,把臉巾泡在溫水裡絞乾了,給朱承治擦了臉,收拾整齊之後,他坐在書桌前,對著面前攤開的紙,持起筆來,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人。她站在最現眼的位置,“寶姐姐,這會子冷的厲害,甚麼時候才會回暖?”
“這可難說,要是南邊,到了二三月就能只穿單衣了,不過京城恐怕要到五月了吧?”寶馨說著又安慰他,“不過這時光也快的很,冷這麼一會,到時候眨眨眼就是春天了呢。”
她這話叫朱承治眨眨眼,“那可真難等。”
他說罷,手裡的筆在紙上落下了一筆。
冬去春來,緊接著夏熱緊鑼密鼓的佔地兒,過了幾月又發起秋寒來。春夏秋冬,幾輪過去,這寒暑之間,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眨眼的功夫,四年的時間過去了。
書房外,寶馨梳了個圓髻,著宮人們常見的天青襖裙從外頭匆匆走進來。方英手裡端著個托盤,上頭是已經乾淨了的五彩鬥雞碗。
兩人在外頭碰了個正著,方英見著她,呵腰道,“徐姐姐,今個殿下心情不錯,方才下頭送的肉湯圓給用完了。”說著把手裡的托盤向上舉了舉,給寶馨過目。托盤裡頭的碗空空如也,只有上頭殘留的湯漬還證明這裡頭食物的存在過。
“好,那還不錯。”寶馨說了這話之後,提起裙子,走到書房內。
只見個身材修長的少年站在書桌前,手持紫毫筆在宣紙上勾畫著什麼,他畫的認真,畫筆勾勒間,一樹梨花的紙條已經躍在紙上。
寶馨乜了眼,很像承乾宮前長得那株梨花。承乾宮那裡生了株梨花,也不知道在哪兒多少年了。反正每年開春,那株梨花樹就會盛開,重重的花團兒壓在枝椏上,風過繽紛如雪。是承乾宮的一道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