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徐姐姐提一句,免得殿下那裡著了姐姐的惱, 真到那時候可就不好了。”
這宮裡的宮女太監, 哪個沒有幾個交好的!彼此之間有個交情,還有不少宮女太監結成對食兒, 都已經司空見慣了。可若是主子不喜,做奴婢的可不是隻能小心翼翼的憋在肚子裡, 要是一不小心叫主子給察覺了,到時候可就真慘了。
他說完, 走到一邊去,給寶馨讓出一條道來。
寶馨站在那兒, 她深吸口氣, 一手推開隔扇,走了進去。宮裡已經燒了地龍, 而且殿內地上鋪上厚厚的地毯。踩上地上, 腳步聲都消弭無形。
殿內的宮女看到她, 都微微蹲身。
寶馨過了落地罩, 到了內殿。看見朱承治就躺在羅漢床上,地龍把殿內烘的暖熱,他不耐煩熱, 把頭上的瓜拉帽摘下來丟到了一邊。腦袋上枕著錦繡花枕, 雙眼閉著。她輕手輕腳走過去, 坐在他身邊。
她才坐下,朱承治驀然睜開雙眼。寶馨嚇了一大跳,險些從床上跳起來,“殿下你可嚇死我了。”
朱承治嘴角咧開,露出個略帶狡黠的笑,“寶姐姐一來我就知道了,沒成想嚇到姐姐了。”
寶馨拿了一方帕子將手裡還熱乎的雞蛋包裹起來,壓在他額頭的淤青上。
雞蛋的熱量透過薄薄的絲帕貼在肌膚上,淤青處熱熱脹脹的,輕柔的力道按壓在額頭上,那股勁道似乎沿著額頭順著經脈傳達到四肢末梢。這暖暖柔柔的,讓他很是受用。渾身上下都放鬆開來。
寶馨手上動作著,心裡想著怎麼給他說話。
“今日和我說話的那位娘娘,是之前奴婢在安樂堂時候結交的,沒想到還能再見面,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寶馨在心裡斟酌著用詞,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位怎麼不喜歡她和別人有過多牽扯。
難道是怕她多嘴把他的事兒給說出去?
寶馨在心裡千轉百回,想了半天,只能想出這個原因。若是一般孩子,她就當做鬧脾氣,可是朱承治可不是普通男孩,他性情也和尋常孩子不一樣。她想的就更要多。
朱承治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了下,像是蘸水了的蝴蝶翅膀,在殿內宮燈橘黃的燈火下有脆弱妖冶的美感。
他緩緩睜開眼,“寶姐姐想多了。”
寶馨手頓在那裡,勾掛著袖子的那隻手也微微鬆了勁頭,厚重的袖子就給落到了他臉上。
寶馨嚇了跳,趕緊把袖子給撈起來,“殿下沒事吧?”
只是袖中落到臉上了,能有什麼事?朱承治不明白寶馨這會兒到底在擔心個什麼,他有些好笑,不僅不答,反而腦袋抬起來壓在她腿上,“寶姐姐給我說故事吧。”
寶馨瞧見他這樣兒,心下估摸著是方英一頓胡說。這小子是有前科的,誰能保證他有沒有生出坑她的心來。
既然如此,懸起來的心也就放下來了。她張開了嘴,給他講故事。
朱承治聽著她的聲音入睡,寶馨將他青了的額角揉了揉,而後將朱承治的腦袋放回軟枕上。
她的腿又不是枕頭,枕著自然不如枕頭舒服,再說了,腦袋在上頭壓久了,氣血不暢通,那份兒麻痺難受,老半天都消不掉。
朱承治一覺睡醒,就見著寶馨在一旁守著,她也不是乾巴巴坐在一旁,自己坐在那裡,手裡捧著本書,一頁一頁的翻閱。她靠坐在那兒,背脊放鬆的靠在椅背上。他不由自主的翻了個身,一條胳膊曲起枕在腦袋下面,雙眼眨都不眨瞅她。
寶馨就這樣無知無覺的被看了好半會,要不是勾著脖子許久,實在是有些難受,端正了坐姿。伸手揉揉脖子,還發現不了朱承治已經醒來了。
她想要伸個懶腰,結果兩隻手臂剛剛伸出去,就對上了朱承治烏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