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巴交沒什麼話,親戚過來了她都不叫,親戚不就在她媽面前說她。她媽把火氣往她身上灑,她又不吭聲,像個死癟,那她媽火氣就灑不順了,攢心裡頭了。”
陳子輕聽著聽著,不知道接什麼話好。
老太嘆氣:“閨女不理
解,丈夫不心疼,婆婆不待見,她又是個不願意接受現狀的人,不就跟自己過不去了嗎。”
“你看你二嬸回回吵嘴,你二叔跟閨女別說幫著她了,頭都不伸的,嫌丟人吶。”
“這你二嬸能不知道嗎,她能不怨嗎。”
老太找到個愛聽自己說話的人,那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得氣都上不來了。
“她為家操勞,沒一個站在她身後的。”
“老話說,周圍人都不喜歡你,都覺得你有毛病,那就是你的問題。”
“真這樣?”
“我尋思不一定。”
陳子輕給活得很通透的老人家順順氣:“老太,你會長命百歲的。”
老太笑得合不攏那口沒牙的豁嘴:“活那歲數幹什麼,討人嫌,狗都嫌。”
“能活就活嘛,多看看大山小河也是挺好的。”陳子輕吃掉快被他搓破的青葡萄,酸得一張臉皺起來,上一個百年有幾戶死裡逃生,這個百年無人生還。
遞進的啊。
不過,他來了,下廟村肯定是會像廟會求的那樣,子孫繁衍。
如果他任務順利,不失敗的話。
陳子輕把老太攙到村口就去地裡找二嬸,他幫著二嬸鋤草。
村裡人的怨氣背後沒血海深仇,都是小事情。
可是小東西買窮人,小事情壓死人。
那些雞毛蒜皮柴米油鹽日積月累,會變成一座大山。
陳子輕撐著鋤頭呼口氣,他望了望從他過來到現在都沒停,一直彎腰拔草的婦人:“二嬸,你也不容易。”
尾音還在他嘴邊含著,他就看見二嬸倏地背過身去,手做出擦眼睛的動作。
哭了嗎?
陳子輕沒繞到前面看婦人臉上的淚,他的視野裡,婦人頭頂的怨氣色塊變淺了,背後的吊死鬼身影也隨之模糊起來。
他怔怔地站在地裡,這個婦人只是想有人真心的覺得她不容易……
田埂上來了個人,陳子輕見是堂妹,他提醒還在抹淚的婦人:“二嬸,小云來了。”
二嬸忙擦乾淚水彎腰拔草:“她來幹什麼,鋤頭都拿不住,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看點書。”
“勞逸結合嘛,眼睛對著書久了會疲勞,容易近視。”陳子輕見二嬸聽不懂就不往下說了。
二嬸不讓閨女下地鋤草,叫她到山裡挖野菜去,還叫陳子輕陪著,幫忙挖一些。
挖的野菜不是人吃的,是為了餵豬餵雞。
陳子輕來這裡第一次見到所謂的野菜,一顆顆的呈花朵形狀攤在地上,開小黃花。
一隻手捻起攤開的菜葉,攏在手裡,向上拔動。
土結實了就拔不動,那要上小鏟子。
陳子輕感覺挖這個野菜很解壓,他挖上癮了,哼哧哼哧地挖了一顆又一顆,酒窩都渾然不覺地露了出來。
梁雲疑惑不解,挖野菜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嗎?
她破天荒地暗中觀察自己的小嫂子。
觀察不出一絲假裝虛偽的證據。
梁雲把鏟子跟籃子都給他:“嫂子,你挖吧,我回去看書。”
陳子輕頭也不抬:“噢噢,你回吧。”
梁雲走幾步回頭,小嫂子當真放她回去,自己在那挖野菜。
她幽默地看了眼往下掉的太陽,是在西邊。
……
梁雲選了條沒什麼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