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姐妹大,誰也不會說什麼。黛玉原就是住在他們家的,和姐妹們同吃同住,賈母雖偏疼她和寶玉,也不會和其他姐妹有太大的來去,如今看著她的吃穿用度明顯高出姐妹們一截來,雖然是要為她高興,但想起自己家的女孩兒們來,心裡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探春道:“她家人也少些,總共就那麼些個人口,就是每人屋裡放幾十個丫頭,又能是多大的開銷?不過也虧得是她有兩個厲害哥哥,否則就那麼點人丁,再多的家產,也不容易守得住。”
有用的兄弟,兩個就夠叫所有人不敢輕視了。沒用的子弟們,便是有幾十上百個,也不過是在家裡白養著的閒人。賈母嘆了口氣:“都說開源節流,開源節流,也不能總想著從孩子們身上摳點用度下來省錢,還是得有生錢的法子。想當年,咱們家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船,修理海塘,那時節哪兒還用得著算這幾百兩銀子?”王夫人道:“前幾天我還和鳳丫頭說呢,老聖人還年輕的時候,咱們幾家都在金陵,那時候她爺爺管著各國進貢朝賀之事,各省的洋船貨物都是他管著,凡是有外國人來,都是他養活。如今她叔叔雖說官做的比她爺爺大了,真論家裡人的日子,還是她爺爺在的時候更舒坦。”
“還是得有差事辦才好。”賈母因問,“寶玉這幾天如何?”
李紈忙道:“寶兄弟這幾日也是每日在寧府穿孝,到晚上人散了,才回園裡,開壇誦經、親友上祭的時候,也多虧他幫陪著。”
賈母道:“未免太辛苦些。”王夫人道:“是他叔叔,應當的。”
她們連日勞累,也是疲乏了,不過坐在一起略說了說話,把家裡的事交代了,便各自散去,自去歇息不提。倒是鳳姐,仗著年輕,還強撐著叫過平兒來,細細問了家裡的情況,平兒知她不放心,一邊勸著歇息,一邊倒是細心地把事兒都說了。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趙姨娘和芳官吵架了、司棋和柳家的吵架了,彩雲偷了王夫人的玫瑰露給賈環……鳳姐只聽到一半,就啐道:“都是些不省心的東西。”平兒笑道:“還不止呢。”又把趙姨娘和探春的那一出說給鳳姐聽,直聽得鳳姐嘆道:“可惜了,麻雀屋裡飛出來的金鳳凰,看哪家有福氣的,不在意嫡庶的,把她娶回去了,那才是造化。”又問,“咱們這會子才回來,你們爺可回來得夠久
了,這幾天弄出什麼事端沒有”
平兒眼珠子轉了一圈:“奶奶又不在,我這幾日都住在三姑娘那屋呢,聽興兒說,爺自回來後,因著幫那頭珍大爺打點敬老爺的喪事,便一直住在東府上了,就回來換了一次衣裳,後來說是咱們屋裡沒個伺候的人,連衣裳都是在那邊換的了。”
鳳姐瞪著她,罵道:“你自己聽聽,這說的什麼話?咱們屋裡沒個伺候的人?那些丫頭、婆子,都死了不成,他哪裡是要人伺候他換衣裳?怕是要人伺候他脫衣裳呢!在東府歇著?真當我不知道他們兄弟幾個的心思?國孝、家孝兩重孝,他們在意什麼?平時就髒的臭的都往屋裡拉,這幾天我不在,乾脆就直接在那頭鬼混了,還不用提防著我回來查屋子了不是?那頭尤大奶奶也是個不管事的,只知道一味奉承爺們,我看這幾天,他是玩得不怎麼樣呢!你就由著他去東府不著家了?”
平兒道:“好奶奶,你這說得我像是能說什麼話一樣。園子裡的事兒這麼多,三姑娘雖然是個有主意的,也忙不過來,要不太太也不讓薛太太、薛姑娘來搭把手了。我就住三姑娘那兒,還時常有事兒顧不上,要是再來來回回的,奶奶留我在家也沒什麼用,我不如跟去伺候奶奶了。至於爺,除了您的話,爺聽過誰的呀。我就是回來了,問,爺怎麼不回來住,要在珍大爺那兒,他回我一句,東府那兒忙不過來,他要幫襯著,我難道能反駁不成?”
鳳姐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況平兒還提到了寶釵——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