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鎖住了太多的人。這讓她一想到劉遇就生起一股恐懼。偏永寧王這樣張狂的人,連這座江山都敢窺探一二, 要讓他將早已視為囊中之物的東西拱手讓出,無異於天方夜譚。何況整個朝堂,沒人會不把林家看做他麾下棋子,他開口要林家的一個小女子,連他的敵人都不會因此給他使絆子,即使再嚴苛的長輩,只怕都懶得在這點小事上掃他的興。
可是對他來說是一句話的事,對她來講,卻是一輩子。
只是黛玉也不知道,這事兒對於劉遇來講,也沒有那麼容易。上皇聖壽在即,排場比往年都更大些,京城裡什麼牛鬼蛇神都有,他是頭一年當差,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也不甘心一腔心血看不到結果,自是屏著一口氣咬牙硬扛著,什麼兒女情長,自然沒空去想,便是見到林徹,表兄弟二人私下嘀咕的也是公事,只恨不得一天能有十三個時辰,好處理那些根本看不到盡頭的差事。
他再有時間想起林家表妹,還是陪著上皇用膳,麗太妃又把給他府上添人的事拿出來說的時候。其實也不算想,只是麗太妃打趣“咱們永寧王這樣的品貌,在老聖人同皇上看來,只怕誰家的姑娘都不配他,只是永寧王也這樣大了,該是有自己盤算的年紀了”時,腦子裡浮現出了黛玉模糊的面孔,他微微低了低頭,把情緒掩去,才藉著酒氣笑道:“太妃拿我玩笑做什麼?”
上皇不樂意看自己妃子往永寧王府塞人的樣兒,顯得劉遇一個小孩兒,真成了什麼舉足輕重的人物似的,人人都要討好他,只說道:“他敢有自己的盤算皇帝不打他呢。”
劉遇聞言,輕笑著搖了搖頭,從溫酒壺裡取出酒來,用手指背試了試溫度,才湊去上皇身邊,給他斟了一杯酒。上皇眯著眼細細看了他一眼,指著他自己的酒杯:“也給你自己倒一杯。”
“是。”其實他下午還有事要忙,論理不該飲許多酒,不過皇祖父開了尊口,做孫兒的也沒有不聽話的道理,利索地倒了滿滿一杯,顫顫巍巍地舉起來敬上皇。上皇笑著同他幹了一杯,嘆道:“朕這麼多孫子,當數你最伶俐,當年才多大,說的話就下去。當年他最喜歡、最風光的兩個兒子,都沒什麼好下場。
劉遇伸手摸了摸臉頰,有些燙,估摸著也紅起來了,他藉著酒氣賣乖道:“我也就剩這個舌頭有幾分用處了,這舌頭也快沒用了,什麼都做不成,父皇說我就會逞嘴上的能,要割了我的舌頭呢。”
上皇冷笑一聲,點著他的額頭說:“你好好地當你的差,別指望朕去皇帝那裡給你說話,你們父子一條心,回頭朕落了個不好。”
劉遇笑著拖長了音調回了聲“是”。他又陪了一會兒,直到忠順王來了,才告退。上皇知道他最近忙,也沒為難他,他倒是自覺地多喝了三杯,才往外頭走。
“王爺仔細腳底下,昨兒下了雪,路還有點滑呢。”身後的小太監急
得很,“要不還是傳輦架罷。”永寧王今兒個喝了不少,腳底發軟打了滑,他們幾個腦袋就別想留著了。
“就這幾步路,走過去也就是了,不然以為我架子多大呢。”冷風一吹,劉遇也清醒了不少,倒沒託大,扶住小太監的手,一步步踩實在了。只是剛出德壽宮不久,就聽到有人喚他:“孰湖留步!”
會這麼叫他的人實在不多,劉遇停下腳步,微微躬身:“見過忠順王叔。”
“呵,你小子。”忠順王亦覺得頭疼,上回袁興舟來鬧了一回事,累他捱了上皇一下子,現下還留了道紅印子在腦門上呢,後來又為了不讓皇帝為難,他還主動來請罪,這小子心氣一向高,這一出出下來,忠順自己設身處地想了一想,也覺得難有好臉色。只是他也委實冤枉——誰能想到袁興舟竟膽大至此?這不,匆忙尋了個藉口追出來,想著不管他聽是不聽,總要解釋一下。
又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