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母后請安的時候,母后說舅母來宮裡了,叫我早些回來,留舅母吃頓飯。我怕趕不上,還催了一下他們,幸好趕上了。”又叫身邊的太監,“去擺桌子罷。”
黛玉欣喜若狂,直道:“一會兒用完了飯,我陪嬸孃一起去謝皇后娘娘的恩。”
“你怎麼不謝我?”劉遇與她玩笑。
宋氏看著他們小夫妻說笑, 心裡百感交集。平心而論, 皇后對太子算得上優待,話裡話外到處都是偏袒之意。不論她是出於本心還是利益,在這個後宮裡, 她是擺出了“太子與其他皇子不同”的態度來的。劉遇對皇后也稱得上尊敬,但這對整個王朝最尊敬的嫡母庶子,卻還是各有各的心思的。當年林妃去得早,劉遇小小年紀,體會到了人情冷暖,心裡本就隔著一層,他也從不對人說自己對各宮娘娘真實的看法, 別人更不敢猜了。幸好皇后這個人, 也不是什麼熱絡的要與庶子交付真心、情同親生母子的人, 興許劉遇這種和她帶點疏離、互相利用的態度反而讓她更自在。
席上自然比在林家的酒席更拘謹些, 劉遇提起林徹到了平州後, 凳子還沒坐熱就開始改革的事兒, 宋氏憂心道:“只知宗族長老而不知太守這種事, 也確實不好管, 有的地方, 就是老祖宗的規矩比律法大, 你想破陳規陋習,那連受害者都要罵你。阿徹年輕,還有股拼勁,只盼著別在平州被磨平了就好。”
劉遇笑道:“我確實想見識見識二表哥的手段。”其實這種情況也不只是平州才有, 只是平州格外嚴重些,倘若林徹真有本事改善平州的風氣,那造福的也不只是平州一方百姓。只是平州民風強悍,那麼多人都折在了這兒,最後要麼老老實實地充作地方豪紳的傀儡,要麼悶頭裝傻,幹到任期滿就一走了之,這次派林徹去,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想著這個人一向乖張,素來行事不怎麼走尋常路數,又有太子撐腰,興許他放手一搏,還真能見到些成效,也好威懾其他地方。
其實有些話,並不好跟女眷們講,林徹出發前,上書皇帝,稱是前幾年沒有起色,除了當地民風外,還有一點便是平州當地的兵改實行得不夠徹底,如今的守備與當地豪紳們皆是姻親,刺史不能干涉軍事,軍官們卻能施壓刺史,實在是不合理。因而他人還沒到平州,兵部特使已然到了,持虎符而來,從涿州調了名將穀子柏來任平州守備,幸好當年為了從太上皇手裡奪回皇權,皇帝實行了兵改,平州駐軍本就是外地調派的,換帥並未受阻。等林徹帶著御賜金鐧走馬上任時,平州幾大家族的族長便相約去驛站迎他,整個年節,家家都請他吃過席,各懷心事,小心試探。在劉遇看來,林徹已經比旁人高了,要是做不出什麼成績來,可真是有些丟人了。
“對了,馬兗定了蔡相的孫女,你們聽說了嗎?”他想起今天在坤寧宮聽到的訊息,不由地感嘆了一句,“蔡姑娘比他小了十歲有吧?他要是成親成得早,生個女兒都不會比蔡姑娘小多少的。蔡相怎麼捨得?”
宋氏可不敢說自己當初給黛玉擇親的時候也考慮過馬兗,是林徹告訴她長平公主的事兒她才丟掉那心思的,笑道:“馬大公子年輕有為,家世也好,為人也正派,又沒成過親,蔡家的長輩中意他,再正常不過了。”要不是馥環不願意,哪怕知道馬家是想用求親來斷了昌平公主的念想,她也是想答應的。可惜馥環不高興,此事只能作罷。蔡相家的孫女本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只是劉遇另有打算,在大選前就定下了黛玉,但以那位蔡姑娘的品貌出身,大選時被指給哪個皇子做王妃都當得的。誰料蔡相竟在大選前給孫女定了下來。
只是想到那天周昌敬對蔡相的態度,實在不難猜出蔡相的心思了。倘若是尋常人家,孫女兒哪怕做不成太子妃,給別的皇子做王妃,也是莫大的榮耀。但是蔡相已然位極人臣,並不缺這份體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