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教育了。
宋氏對林徹道:“我屋裡那本你外祖手謄的《詩經》,是不是你拿走的?還不快還來,你妹妹讀書呢。”
宋子宜是書畫大家,他所謄抄、又注了備錄的書可算了不得了,林徹撒嬌道:“外祖父寫字豪放,妹妹文質柔敏,不定習慣。我有臨摹的一本,只略略改了筆鋒,妹妹一會兒看看,喜歡哪本就用哪本,可好?”
四書五經黛玉倒都是有的,也覺得拿人家的心愛之物甚是不妥,不過到底好奇心重,想見一下大家手筆,亦有心看看林二哥這位遠近聞名的才子的字,故而推辭一番,也就答應了來。
宋氏嗔怪道:“你妹妹才剛到家,你就欺負她。”
林徹哈哈一笑,命人回去取書。不一會兒,竟抱回四五本《詩經》來,裝訂封皮全是一樣,翻開來,竟是每個字都是一般的雋秀斜飛,灑脫自如,黛玉心裡一顫,不由地心裡嘆道:“不管是‘大師’還是‘才子’,都是名不虛傳了!”又想,“二哥素有神童之名,想必才智機敏,不是我等往常自負的小聰明能比的,有此等天賦,尚連臨摹也要精益求精,眼下看到的是這幾本,私下不知寫了多少去呢。”
宋氏亦跟著瞄了一眼,指著其中的一本,朝黛玉使眼色。黛玉心知那必是宋公親筆,雖十分嚮往,但並不欲奪人所愛,瞧了半天,選了本墨跡最新、筆跡十分恣意的。
“妹妹好眼力。”林徹不僅有些得意,“這本其實並不完全是照著外祖父的字臨摹的,有我自己發揮的,不過,其實它比起其它來,還更像外祖父的字。我當時寫了兩本,另一本帶出去,叫馬兗看見了,硬要我給他。他從前還在翰林院幹過呢,都瞧不出來。非我自負,除非同外祖父有十分的交情,等閒人絕對認不出來。”
“人家好好地,怎麼會要你的書?分明是你騙他。”宋氏無奈地搖搖頭,對林徥道,“下回你要是瞧見了、聽說了你二哥匡人,莫管其他,立刻照著他的頭打兩下,他要是敢還手,就說是我打的。”
林徥只微微一笑,並不當真。
母子幾人又說了會兒話,見時辰不早,宋氏才叫婆子們點好燈,好好地把二爺、三爺、玉姑娘都送回去。
“都走慢些,並不必著急。”她站在廊下,親自目送著兒子侄女走遠了,才返身回去。
黛玉被紫鵑和另一個丫頭扶著,手裡還拿著林徹描摹的書,身前身後都有婆子點著燈,燭光微微地顫動著,映著路兩邊並不熟悉的景色也親切了起來。
“姑娘,咱們到啦。”雪雁笑道。
到啦。她心裡也微微地笑了,到家啦。
10
黛玉回京後,榮國府也派人來接過兩回,只是宋氏以“侄女兒百日熱孝未過,怕是要衝撞貴府上的喜事”為由替她回了。黛玉亦聽說了寶玉的胞姐元春如今封了賢德妃,家裡必是張燈結綵,大肆慶賀——其實以外祖母同大舅舅一脈相承的好熱鬧的脾性,便是沒有這樁大喜事,家裡的歌舞酒戲也是少不了的,自己去了,不過是格格不入、形單影隻的一個,還不得不強顏歡笑免得掃了人家的興致。因此倒也感激嬸孃的決議。
“我才要與你說,日頭漸漸地熱了,我偶爾吃養生丸子,都覺得苦的很,你日日吃藥,嘴裡不澀?那天吃的槐花蜜露你不是說挺合口味?怎麼我今日問起來,你院裡也沒人去拿新的,依舊是吃酸梅湯呢?那東西性涼,喝一口兩口的,也解不了苦。”
黛玉倒也不是挑嘴,且其實那槐花蜜露的口感還更清爽些。只是她見那琉璃瓶子的制式便知是稀罕東西,雖嬸孃叫她不必見外,可她也不好總麻煩人,只吃了那一瓶也罷了,若是常去領,怕人說閒話,誰知宋氏今日問起來。
宋氏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嘆了口氣道:“姑娘這是拿叔叔嬸嬸當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