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辛苦與難處,只是信裡隻字不提罷了,把信都看完,笑道:“二哥這字可沒落下,越發地灑逸了。”又問,“三哥下場前心情如何?這幾天身子怎麼樣?我聽說考場裡頭冷得很,棉衣帶了嗎?”
宋氏道:“自然是備齊了的。大考之前,總要緊張的,他也念了這麼多年書了,成敗在此一舉。他自己得失心也重,這個也不是我們能勸得好的,橫豎現在考試去了,成與不成都看天意。他還那麼年輕呢,不管考的如何,我是不怕的。”
其實也是這個理,如今林徹不在京裡,林徥少了這座大山在眼前盯著,不知道壓力會不會小點。黛玉還記掛著宋氏之前進宮時說的話,問馥環:“怎麼迎春姐姐忽然提起了要跟著幾梔出去的事?難道梔丫頭開了這一年的醫館,就不滿足於在京裡了,這就想出去了?”她自然是覺得幾梔的醫術已經不錯了,但別人看來,和她祖父恐怕還有些差距,現在就出去,怕是要遇檻兒。
馥環笑道:“還早呢,她不學到出神入化的程度,錢老太醫也不敢放她出門啊。再者說,‘父母在,不遠遊’,梔丫頭再特立獨行,她祖父母也這個年紀了,她如今這些病人,都是街坊鄰居的,風溼骨痛的哪個不是長期要她看著的?她也不放心就這麼走了。所以我才說,不必擔心,嬸孃沒聽我說明白,就聽了一半兒的話,罵我不懂事,還進宮找你告狀呢。”
黛玉鬆了一口氣,道:“虧我還醞釀了半天,想著要怎麼請動你去勸勸梔丫頭。欲速則不達,多練習幾年,有錢老先生看著,也是好的。要是迎春姐姐不想待在京裡……”
“我正想同你說這事呢。我打算過兩天去桐城看看叔外祖父,嬸孃已經同意了,想請迎春陪我同去,一來一回的,也要幾個月。”馥環道,“叔外祖父年紀大了,他從前在京裡時,對我格外照顧,雖不是我的親外祖父,也差不離了,我去看看他。”
宋氏也沉默了起來。她雖與繼母不和,但宋子宜這麼些年來對她的寵愛,卻是實實在在的,她早已與繼母和解,但除了書信往來,竟也多年未曾與父親相見了。宋子宜年紀是很大了,桐城路途遙遠,指望老人家進京是不可能的,她身為林家主母,瑣事纏身,要回去一趟,也是十分不易。馥環願意替她走這一趟,是她的孝心,可做女兒的,誰不願親眼去探望自己的父親呢?有一次少一次了。怪不得全天下的父母都情願把女兒嫁在身邊。她養育了黛玉幾年,如今還能時時進宮請安見到,今日都覺得十分心酸,何況是遠在桐城的父親?只是她又想到,如今這屋裡一堆侄女兒、媳婦兒,竟只有她這個做長輩的還有父親,怕她們傷心,趕緊掩蓋了心情。
黛玉把嬸孃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微微嘆了口氣,想起林海來,亦是十分的心酸。林海為官、為人、為夫為父,俱是沒得挑,可天妒英才,他去世的時候,她甚至還是個小孩兒,什麼都不懂,懵懵懂懂地跟著族長、林滹,除了哭什麼也不會做,到京裡頭回過神來,才知道林海最後的安排是替她擋住了多少險惡風雨。
人言、人心,怎麼能做到仿若刀尖鋒利的?當年的種種,若再細想,怕只會遍體生寒罷了。
她微微蹙眉,轉移了話題:“馥姐怎麼忽然要去桐城?”上次宋子宜過壽的時候,馥環就提出過要去給他祝壽,當時是她剛回來,和雲家的事兒弄得滿城風雨,她自己也心煩意亂,想要躲出去。如今風平浪靜的,她怎麼又提這件事?莫不是最近又有了什麼閒言碎語?
馥環看出她的疑問,寬慰道:“娘娘放心吧,並沒有出什麼事,只是叔外祖父年紀大了,住在老家,嬸孃放心不下,又走不開,我過去看看,若是老宅需要修繕,或者是什麼用得著我幫忙的地方,去一下總是讓人放心的。再者桐城山清水秀,我長這麼大,還沒怎麼出過京城呢,效仿嬸孃年輕時,遊山玩水,也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