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過任何一道嬪妃們自己獻殷勤送去的湯水。不用說,肯定是哪個人弄巧成拙了。元春卻是冤枉,她這藥只是給自己吃的,何曾想過去算計皇上龍體?只是別人可不管這些,她在煎宮闈禁藥,就是長了十根舌頭也說不清楚。前日抱琴被周貴妃宮裡的人帶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元春心裡有鬼,又不敢稟報皇后,當夜便急得發了燒。
雖說都是國公府的小姐,都養在賈母名下,但她卻是在老國公還在世時的鼎盛的榮國府里長大的,賈母親自教養了她,最是金貴,若非走投無路,她這樣的人本應連有藥能助興、送胎都不知道的!可她偏偏做下了,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其實她心裡也知道,周貴妃宮裡的嬤嬤怎麼能這麼能這麼敏感,一眼瞧出了抱琴那藥有問題?指不定周貴妃本人也幹出過這種事來,她當年又不得寵,二皇子怎麼來的,誰說得清楚?可人家來得早,運氣好,兒子已經那麼大了,一口咬死了你想要謀害皇上龍體,甚至要把去年的事兒都栽你頭上來,你能怎麼樣?
後宮裡頭風雲詭譎,她原本得罪了吳貴妃,尚可應對,如今周貴妃從禁閉裡出來,不安心對付同樣有皇子傍身的吳貴妃,反而對著她下手,是何道理?但如今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這宮裡一向是如此的,成則上九重天,敗就墮無邊獄,她要是把周貴妃打下去了,在宮裡地位自然就不同了——反正都沒有皇上的寵愛,怕她什麼呢?可誰知,周貴妃沒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上,而一心渴求皇子做靠山的她,卻把足以萬劫不復的馬腳露了出來。
如今她自知沒什麼活路了,只盼不要累及家人。因而借病求了皇后的恩典,想宣孃家人來宮裡見上一面。皇后等閒也是不為難人的,見她確實是病了,便同意了。元春唯恐夜長夢多,多耽擱一天,周貴妃那裡便已經商量好了說辭,報給太后、皇后知道,趕緊宣了人去榮國府,自己也知道是最後一面了,如今看著老祖母發白的髮絲,再看宮女呈上的職名花冊,手指輕撫過父親、伯伯、兄弟們的一干名姓,心裡下定了決心。
橫豎都是死,她要帶著貴妃的榮耀和尊嚴死,絕不能因自己的蠢笨連累到孃家人。老祖宗浴血奮戰才有家裡如今的爵位同榮光,她沒好好守住不說,怎麼能摧垮了它呢?
賈母等見元春雙眸含淚,神情哀慟,忍不住問:“娘娘有什麼事想吩咐我們麼?”
元春接過宮女的帕子,擦去眼淚,強笑道:“我能有什麼事要你們做,你們安生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叫寶玉好好讀書上進就好了。”又問起家中姊妹的親事。聽到迎春許了孫紹祖,她也不認識孫家,只點頭道:“二妹妹也不小了,許了人家也好,就是急了些,該多考量一二的。”
邢夫人站起回話道:“因是世交之子,知根知底的,對方年紀又不小了,才顯得急了些。”
元妃便點頭,又道:“寶玉的親事,也好不用拖了。一年大二年小的,年輕的姑娘總共就那幾家,再拖下去,都許了人了。”
賈母知道她聽過王夫人的勸,屬意“金玉良緣”的,當年給家裡姐妹們賞賜,獨寶玉和寶釵的一樣
,故而沉默不語。元春嘆了口氣:“太子殿下還比寶玉年紀小呢,都已經稟明瞭皇上、皇后娘娘,定下明珠族姬了,憑寶玉再怎麼嬌生慣養的,嬌得過殿下去?殿下都定下了,他還有什麼好拖的。”
此言一出,屋裡眾人皆露出了震驚之色。
元春便問:“上次差人去榮國府裡,回來報說姐妹們都去藕舫園玩了,怎麼林家人沒同你們說這事?”見鳳姐等搖頭,冷笑道,“雖說是陛下剛下的旨意,但想來已經定下許久了,單說先前皇后時時召她入宮隨侍,可能就有考校之意。”
鳳姐笑道:“我們還不知道呢,卻不想明珠族姬還有這等福氣。”原先配給太子就是天大的福氣了,竟還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