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如好好求求你的林姐姐林妹妹,省得以後她們不請你過來。”湘雲笑他道。
惜春原來一直沒開過口,此刻卻忽然說了一句:“哪裡有那麼多以後呢。”
一時間,艙裡笑的、急的、氣的,都沉默了下來。春天的景緻這樣好,可是一年有幾個春天呢?她們此刻在這裡,耍著小孩子的脾氣,或笑或鬧,便是有煩惱,也不過是誰跟誰好,誰跟誰不好的,過幾年自己回顧都要笑話自己的小事情。等出了這片幻境,去了真正殺人不見刀的地界去,才會知道,只用煩惱這些的日子,多好啊。她們又有多少以後呢?一個兩個的,也都到了年紀,湘雲、寶琴都定了親,其他年紀更大的姑娘們,又還能在家裡待多久?等出了門,或悲或喜,全看個人的命。甚至連現在在她們眼裡無所不能的老太太,都管不了多少,除非老太太願意和林家太太一樣,聽說家裡女孩兒在婆家過得不好,也不管那邊是不是王府了,直接就接了回來——卻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們分明沒有許多以後了。
鳳姐道:“四丫頭小小年紀,怎麼就說這樣的話來了?你看錢妹妹,和你一般大,人家就樂呵呵的。”
此刻酒菜正好上了來,齊虹家的又到前面來逗趣,黛玉拉著她:“齊媽不必忙活了,為著我們今天過來,你們都忙了幾天了,也坐下吃吃酒,要是覺得在我們這裡不自在,上去叫小齊和三哥哥陪你。”齊虹家的忙道:“好姑娘,可使不得,這原來是我分內之事,姑娘體恤我們做下人的,我們可不能丟了本分。國公府的奶奶、姑娘們都看著呢。”
黛玉笑道:“媽媽有所不知,我外祖母家的規矩,有年紀、服侍過老主子的下人,比年輕主子還體面呢,我這位二嫂子,平日裡見著二哥哥的奶孃,都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我要是怠慢了媽媽,二嫂子回去後,還得替我擔心呢。”
齊虹家的笑道:“玉姑娘,難道我不知道躲懶舒服?坐下來吃酒多好,只是我們領著太太發的月錢呢
,做不好事,怎麼吃得下飯?姑娘看我們在這兒,覺得我們辛苦,其實底下的人多著呢,廚房裡打下手的就有好幾個,只是我們都在跟前服侍,姑娘只看得到我們罷了,下面人比我們辛苦多了,平日裡討的賞已經是我們多了,如今還自己歇著,叫別人看見了,他們心裡怎麼想呢?”馥環笑著對黛玉道:“聽聽齊媽媽說的話,這次走的時候你要是賞人,別忘了從上到下都賞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患寡而患不均。”黛玉也知道齊虹家的這是在替自己做人,點頭應道:“是,這次大家都辛苦。”
鳳姐嘆道:“你家這管事的,可不只是難得了。”她們在家,也常常誇哪個下人本分,哪個人忠心,可做到了齊虹家的這地位,還不驕不躁的,不拿喬,不自己偷著拿好處,反而替底下人邀功的,也難怪能應付藕舫園裡形形色色的來客了。
藕舫園裡的菜色,確是勝在一個“鮮”同一個“新”字,正如之前探春理家時分析的那樣,也沒有多少奇的貴的,不過魚是塘裡吃荷葉長的,菜是園裡精心養的,酒是釀了多少年的,廚子也是特特去別地花了重金請的,探春捫心自問,便是自己家的園子沒有姐妹們住著,也可像林家一樣空出來接待訪客,恐怕也是做不成這樣的。先不說他們家沒出過宋子宜這樣的詩畫大家,搬出來名號能讓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的,便是齊虹、齊虹家的這長袖善舞、能說會道又有良心的管事的,他們家現有的管家裡面也沒有。榮國府上如今最得力的管事是賴大,倒不是說探春對這位“賴伯伯”有什麼意見,但那賴大花園雖不及大觀園,卻也是十分齊整寬闊,泉石林立,樓閣亭軒,也有好幾出驚人駭目的,是用什麼錢建起來的,賴尚榮的知縣是用什麼錢捐的,難道榮國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心裡沒數?不過因為賴嬤嬤年高服侍過賈府的老主子,他又得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