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祭司偶爾會睜眼望向門口,像是在等待什麼人過來。
顧遲自然發現了床榻上人這稍微有些頻繁的動作,不由得說:“需要我去……”
“不。”將青年的話語打斷,沈晗再闔起眼,原本如冬泉沉冷的聲音現因病症而微有些沙啞:“不用。”
房間裡靜了許久。
“恨我……這樣最好。”
顧遲:“…………”
至最後一刻。
床榻上的白袍祭司氣息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平靜闔著雙眼忍耐著痛苦,只有還稍起伏著的胸膛才說明著他還是個活人,但指不定在下一刻這低微的起伏也會停止。
最後一次睜眼,他仍是望向門口,但那裡照舊空蕩得什麼人都沒有。
顧遲默了會,站起身來走近至床榻邊沿,低下頭對對方說道:“在祭臺上的明石鏡裡,我有看見……你我都不存在的未來,他們過得很好。”
“是嗎。”
沈晗的眼神有些空茫,過度衰竭的身體難以維持上古秘術。但他接著又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低聲道:“那就好。”
說完他就像是極度疲倦地闔上雙眼,自此以後這雙眼睛就再沒有睜開……
城主亡故,城主之位按照血脈世襲的傳統由其女滄溟繼任。但大祭司亡故,繼任者則是從多個人選中經由試煉選出。
“連大祭司之試也敢缺席,你這是讓我說你什麼好……”顧遲對坐在輪椅上的人輕搖了搖頭,半是無奈,半是瞭然。
無奈是,別的人就算不想坐上那個位子,也會去試煉中走個過場給其他人看。結果他眼前這人倒好,直接缺席……之後不知得被城主派系那邊的人怎麼議論,估計是少不了無禮、輕妄之類的說法。
瞭然是……他把眼前人從年少時期看大到現在,並不驚訝他會有此作為。
瞳的手指還碰觸在一片花瓣上,聞言微抬起頭:“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眉目極為冷清,輪椅上面容蒼白俊美的男子繼續著淡淡說道“七殺祭司的位子就很好,大祭司……要處理的麻煩事太多,我不喜歡。”
有處理那些麻煩事的時間,他或許都能多研製出幾種蟲蠱了,不然,也能多進行幾個實驗。
顧遲稍撇過頭去掩唇低咳了會,聽見輪椅上人所說的話,倒反而是眉眼微彎下些許弧度。
“今天的試煉結果也已經出來了吧……是沈夜?”瞳說這句話時,差不多已是用的肯定語氣。人選之中,他就只對沈夜留有印象,原因是其他人都太弱了。
顧遲先微頓住動作,然後點了點頭。
大祭司之試在前任大祭司亡故的第二天就會進行,沒有多餘感傷的時間,顧遲已經在準備著面對流月城即將發生的第一次動亂……就在幾天後的繼位大典上。
看見眼前青年忽然微蹙起眉,瞳從輪椅上站起身來,在青年表達疑問的目光中,他抬起手,微涼的指腹輕按在青年的眉間。
“為什麼要皺眉。”雖然帶有‘為什麼’三字,但這清冷冷的聲音卻並不是在詢問。蒼白但修長好看的手指移動了下,是試圖撫平眉宇的動作。
兩人靠的頗近,瞳站起來的身高比當初高他一大截的青年還高出一點點。做這個動作時的面上神情也沒什麼變動,看起來很是平淡自然。
“你有不喜歡的人或事,如果你不想動手……”
停頓言語,瞳對視上青年的雙眼,對之微微揚起嘴角,冰冷麵容由此帶上一絲淺淡笑意:“我可以幫你解決。”
如果是眼前人的事情,他就不會覺得麻煩,也願意為之花費時間……反正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沒有的事。”顧遲再搖了搖頭,然後按下對方的肩,示意其坐下:“你不要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