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撐不住。”顧遲按住了座椅上白袍祭司的手,不讓他再動筆。桌案上還堆著成堆等待批閱的摺子,對方為了批閱這些東西連日動用上古秘術,觀之身形也是已消瘦許多。
白袍祭司現並無戴著遮擋雙眼的面具,動用秘術之後恢復神采的灰黑色眼眸卻是極端靜寂:“城主亡故,城中現在流言蜚語四散,人心不穩,我必須處理這些事情。”
手中事務即使是信任之人也無法交與,只能他親自處理。要壓下已躁動著城主派系等人,他沒有時間休息,也不能休息。
說完之後,看著青年面上仍不贊同的神色,白袍祭司大約是唇角處略微彎起,輕笑了下。他對青年平靜而淡然地說道:“流言之中,有關密契的事情,是真的。”
顧遲:“…………”
自城主亡故之後,城中就有人暗中流傳密契的事情,密契的內容簡單說來就是,城主若是亡故,與其立有密契的大祭司也很快會跟隨其後,衰竭而亡。
“城主怎麼會……”顧遲仍微怔著。
會說出這句話是因為他與滄瀾的接觸並不算少,作為直接聽命於城主的天相祭司,他接觸城主的機會頗多。頻繁的接觸中顧遲對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有大概的瞭解,總的來說是個相當開明的統治者。
怎麼會立有這種……自己死了就要大祭司跟著一起死的密契?
“一開始是為了讓那些人安定下心,只沒料到會有今日情況。”沈晗的聲音很淡,像是對現今的狀況並無多大在意。
當初密契之事在滄瀾向他提說的時候,他是自願答應下來的。在他剛繼任大祭司之位時,城主派系的那些人對他處處掣肘,立下密契之後,阻礙就減去大半。
“你看,我用不用這上古秘術,也都是一樣只能再活幾天。所以這剩下幾天,還是讓我好好處理這些東西。”白袍祭司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俊美冷硬的面容上表情很是複雜,一方面像是對什麼放心不下的東西懷揣執念不捨,另一方面低微彎著的唇角又存帶著一絲輕鬆。
之後只短短几日,顧遲看著白袍祭司的身形再愈漸消瘦下去,原本長相俊美的臉也變得衰老幹皺……他幾經試圖為對方解除困縛於身上的密契,但那密契也是上古秘術,一經訂立就再無轉圜餘地。
這時的沈晗甚至沒辦法坐著,只能躺在床上,不再如過往那樣只站在那裡也給人十足的冰冷壓迫感。他現靜躺在床上,卻並不像垂死之人那樣帶著暮靄般的沉沉死氣。
靜寂夜裡,顧遲再來到大祭司所在的宮室,裡邊除了躺臥在床榻上的沈晗,就只剩一個在顧守著的人。
走入之後,顧遲對守在床榻附近的年輕女子道:“換我來守,你去休息吧。”
年輕女子是華月,她在見到來人時就從石凳上站起,聞言微低下頭低應了聲‘是’。
床榻上的白袍祭司這時睜開了眼,灰黑色的眼眸難得帶有疲倦。他不是不會疲累,只是在平常時期不能。
望著走近的青年,沈晗先靜了會,然後目標直接地開口道:“我不在,你幫我照看下他們。”
“是以朋友的身份請求,或者你也可以當我是臨終託孤。”說到最後四字時面不改色,到這種時候,向來以冷肅示人的白袍祭司卻有興致說出帶點玩笑性質的話語。
顧遲聽著那個詞一時說不出話來,憋了半晌才回道:“自己的小孩自己照顧,哪有你這樣的……”
沈晗卻點點頭:“你答應了。”
“我大約是還能睜眼三天。”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持續衰竭,沈晗也就計算好了他所剩餘的時間。等待死亡的感覺就像在等待夜晚到來,到真正來臨的那一刻,就在永夜中沉沉睡去,再不醒來。
接下來的三天也都是顧遲在守,靜躺在床榻上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