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節(1 / 2)

殿內金爐嫋嫋飄散著提神的青煙,燭火在夜風的吹動下搖曳不定,在殿壁上投下重重光影。整個垂文殿死一般的寂靜,只聞沉沉有力的杖擊聲,粗重壓抑的喘息聲,以及巫王翻看竹簡的聲音。

每一輪行杖,因為杖腿之故,不論如何剋制堅忍,那個受刑時從不出音的驕傲少年總會極輕極輕的悶哼出聲。晏嬰驀地明白巫王用意,早已不忍心去看杖下淋淋血色,唯一能做的,便是握住九辰的手臂,咬牙陪他忍受這無盡煎熬。

“松……鬆手……”斷斷續續的破碎音節傳來,晏嬰陡然一驚,猛地抬頭,才發現九辰正冷汗淋面得望著他,雙唇乾裂瘮白,生生被咬出血色。

晏嬰連忙鬆手,方看清九辰的右臂已然被自己攥得凹下去一片,然後,在他大驚失色的眼神中,九辰張口便咬住了終於可以活動的右臂。

晏嬰目中終於溢位兩行濁淚,一把挽起袖子,將手臂伸到九辰口邊,道:“殿下,聽話,你咬住老奴的手臂好不好?”

回應他的,只是一聲被咽回喉間的悶哼呻|吟,再無其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兩名青衣內侍進殿替巫王剪燭換茶,晏嬰打了個激靈,自恍惚的思緒中清醒,才發現耳畔已無喘息聲傳來。

猛然意識到什麼,晏嬰連忙去看九辰,果然見他埋首臂間,已無任何反應,急聲喚道:“殿下,殿下,你醒醒,快醒醒,現在不能睡,一睡就醒不過來了!”

九辰緩緩睜開被汗水粘溼的眼睛,辨了許久,見是晏嬰,便輕輕張口道:“不要吵……”說完,復又輕輕闔上了眼睛。

晏嬰鬆了口氣,替他擦擦額上汗水,隔段時間便喚他兩聲,確定他清醒後才能放心。

起初,九辰還能開口說話,到後來,便只是動動眼皮,又過了些時候,晏嬰再喚他時,已然得不得他任何動作。

“殿下!殿下!”晏嬰嚇得失色,喚了幾聲不管用,便輕輕晃動他手臂。

庾庚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刻讓內侍停止杖責,親自上前檢查後,才手足冰冷的跪地奏稟道:“王上,殿下昏迷過去了,奴才請旨。”

巫王落筆,合上手中竹簡,另取出一卷,頭也不抬,道:“潑醒,繼續。”

庾庚微愣,一時怔在原地,晏嬰卻跪爬到巫王案下,以額觸地,連連叩首,苦求道:“老奴求王上饒過殿下,殿下年紀尚小,這樣下去,會要了他性命的!老奴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如果王上執意要罰,便罰老奴罷!”

巫王墨瞳之中閃過寒意,道:“代他受罰,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庾庚聽著巫王冰冷無溫的語調,忙戰戰兢兢領命,讓手下內侍去將九辰潑醒。

半桶冰水兜頭澆下,九辰一點點睜眸,渾身戰慄,如墜冰窟,唇上幹得如同糊了層白紙,迷濛許久,才勉強看得清周遭燭影。稍稍一動,便是撕心裂骨似要炸開的蝕痛。

巫王不知何時離案走到了殿中央,負手望著刑凳上痛苦掙扎的少年,道:“晏公為了給你求情,連額頭都磕破了。世子殿下可有明白,何謂「君父」?”

九辰費力抬起漆亮雙眸,對著視線中一團模糊青色,用虛弱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道:“兒臣的君父,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可以將自己的親子囚禁深牢十多載,任其生滅。兒臣請教父王,何謂君?何為父?”

巫王負在身後的雙手驀然攥成鐵拳,霜風覆面,咬牙冷笑道:“孤倒要看看,巫國世子殿下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庾庚只覺一股寒意直竄脊背,滿殿燭火似乎都化作重重魅影,纏繞不去。今夜這一番暴風疾雨,他不知會如何了局。而他更難卜測的卻是,捲入這場漩渦,他一個小小的內廷司刑官,卑如塵芥,能否全身而退。

行刑的內侍會意,只能舉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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