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貴太妃的親姑姑,兩人出自宋家,姑侄兩個坐在一起,更像是有三分相似的姐妹。
“聽說太后傳了道懿旨,給皇后撐腰?”太皇太后胃口不佳,吃了幾口,放下筷子。
“是啊。”貴太妃隨之放下銀筷,嘆了口氣,“著意敲打了宮人,意思是要他們對皇后唯命是從,否則,拎著腦袋去壽康宮見她。”
太皇太后哂笑,“有氣魄,果然是名動天下的女軍侯。”
“不但如此,那樣貌也當真是傾國傾城。”貴太妃心裡開始冒酸水。
太皇太后道:“裴行昭真正的出色之處在於,在男人橫行的沙場、官場成了翹楚,而相應的,便是她不知宅門內的爭鬥,深宮裡的彎彎繞更是兩眼一抹黑。你想想,近幾年她母族從未消停過,她可有過立竿見影的法子?想來是束手無策。”
貴太妃深以為然。
太皇太后啜了口茶,表情悠然,“多少名臣良將,建功立業之後,便鬧出治家無方、養了一群敗家子敗家妻妾的事兒,這一點,裴行昭也不會是例外。”
“您真的也這麼想?”貴太妃雙眼放光。
想她做了十年貴妃,攝六宮事的年月是何等風光?她差的只是一個皇后的頭銜,還拿捏不住一個只會跟男人拼殺爭鬥的女孩子?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你這幾個月都憋著一口氣,眼下要是再不給裴行昭添堵,保不齊要發瘋。”
貴太妃笑了,“什麼都瞞不過您。”
“那你便試試。若能把裴行昭收拾服帖,對你兄長的仕途也有好處。”
貴太妃神色一黯,“兄長上頭有首輔次輔壓著,那二人又跟他年歲相仿,若不另闢蹊徑,這一生都沒揚眉吐氣之日。”
“不錯。”太皇太后若有所思,“你娘兩日後過壽辰?”
“是。”
“正好,明日以賞賜的名頭給些實惠,家裡拿到手換成銀錢,做一筆穩賺的生意。”說到這兒,太皇太后又想起了裴行昭,“裴行昭就是個活土匪,進宮前有兩次揪著我們宋家不放,還敲竹槓,現在家裡窮得叮噹響。”
貴太妃顧不上幫腔數落,只問重點:“打算給多少實惠?賞什麼?”
“正為賞什麼犯愁呢,怎麼也得有個十萬二十萬兩。海運,入乾股,穩賺。你想想合適的名目。”
貴太妃稱是,腦筋飛快地轉起來。
當晚,皇帝趕在下鑰前回到宮裡,派大太監馮琛去壽康宮報平安。
裴行昭說好生將養,心裡卻想摔輕了,要是折胳膊斷腿的,他興許就會懷疑道教的神仙不待見他,歇了修道的心。
歇下時,跟阿嫵、阿蠻說了,兩人聽了失笑。
她們是裴行昭的心腹,明裡是貼身服侍的下人,實際是能力不輸錦衣衛暗衛的親衛,阿嫵溫柔似水,阿蠻性烈如火。
裴行昭笑盈盈一揮手,“早些歇息,明日一定有人出么蛾子。”
她幼年被趕出家門,另有奇遇,毫無宅斗的經歷,在宮裡,也不清楚爭鬥的路數,但這不妨礙她做出準確的推測。
不管在哪兒鬥,都離不了兵法那些路數,女子之間最常用的,說好聽了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說難聽些就是玩兒偷襲。無數人贊她是長途奔襲、短兵相接的天才,就不信不能活學活用。
翌日上午,掉溝裡的皇帝總算是沒來請安,倒黴的皇后又哭著來了,抽噎著說起遇到的難題:“周才人天沒亮去了坤寧宮,向兒臣揭發王婕妤小產。”
“……”裴行昭不懂,小產有什麼好揭發的?
小太后的氣勢,真是能嚇死幾個那種,這會兒卻像個傻兔子似的。皇后的眼淚顧自掉著,心裡卻想笑,同時意識到對方為何困惑,忙解釋:“皇上修道之後,便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