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時卻彷彿在講述旁人的故事,魏韜剋制著自己的一切不讓自己本不應該存在的情緒影響這個世界的運轉,哪怕這無可厚非,本來他就是這個世界的神。
他很珍愛這個世界,哪怕它正在不可控制地崩潰;他很珍愛所想找尋的那個靈魂,哪怕他可能早就已經不存在。
洛靈脩剎那間隱約感覺到了,那種極輕極淺的,卻無處不在的惆悵和悲哀,這種會讓心微微作痛,讓人充滿蒼白的無力感的情緒,正在沖刷他的識海。七情六慾,原來真有這許多滋味,連旁觀者都會動容。
到這一刻他大概有些明白了,他所演過的那看似荒誕不經的《盲籠》背後究竟承載了多少無望的情感與光陰,那是魏韜眼中的,這個美麗而又荒涼的世界,所深愛而無可挽救的。
想到盲籠,洛靈脩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上次過來時看到崔爍的情景,現在想來,魏韜應該是在儘量避免與這世上的一切接觸的,忽然和崔爍同居,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奇異的事情。還是說,崔爍就是那個靈魂?
“那,崔爍呢?”
“我不知道。”聽洛靈脩提到崔爍,魏韜終於露出了一點無奈的笑意,“有時候,我好像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一點熟悉的氣息,可更多的時候,我知道我大概只是找得太久在自欺欺人。你應該也感覺得出來,他只是個凡人吧。”
“飛~飛~”對於長時間被忽略感到不滿的小靈獸蹭上洛靈脩的膝頭,伸爪子要撫摸,洛靈脩伸出一根手指讓它抓著,自己仍看著魏韜,若有所思,“對你來說,這個世界過去未來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你都能感受到,對吧。”
“確實如此。”
“確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矇蔽你的感知?”
魏韜搖搖頭,“我即世界,我的存在就是法則的運轉,屬於這個世界的和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無法脫離我的感知,除非——”他忽然像是理解了洛靈脩的意思,“除非他是比這個世界要更加高階的存在。”
有風吹過。
魏韜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一些。
他對洛靈脩一笑,“其實我不是不清楚,只是過得太清醒的話,有點冷。如果能給全世界一場永不醒來的夢境,也未嘗不是幸福的一生。只是這一生,有點太長了,我剩下的時間,卻又太短了。”
那些在更高更遠的天道之上俯視這無數世界無情運轉的存在們,波瀾不驚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世界出生與消亡,死物也好生靈也好,大概沒有任何差別。
無情道走到終途,也許就會成為最高虛空之上這樣的存在,那個時候,大概他洛靈脩最終也將變成融入天道永恆的一縷,同時也不再是任何一種可以定義的個體。如今再想魏韜與他所說的關於秦正卿的話語,那絕不是隨口的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