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依舊是他自認為的平凡之人。但是,能在畢業茶話會上說出這樣一段話的人,他的未來真的還平凡嗎?
晚宴結束,風雪拉著顧銘一起散步。
她今天很開心,說了很多假期規劃。
顧銘只是沉默著點頭,並不多語。
次日,校車陸陸續續開進學校,畢業生們也一個接一個上車。
風雪簽了自行回家的單子,在顧銘耳邊嚷嚷著,說是要一起去聽風水岸玩。
顧銘深吸一口氣,咬牙說出憋在心裡的話:“小雪,我們先不去聽風水岸了。你先回家,再訂機票,趕緊去北京,興許還能見上舅舅的最後一面……”
“顧銘?”
風雪臉上的笑容僵住,低聲問:“你、你說什麼?”
顧銘悲慟點頭,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
去年的暑假,顧銘和風俊初次見面,風俊便說了一些關於周時帆(風雪的舅舅)的悄悄話。
風俊說,周時帆很疼風雪,視如己出,而風雪也很喜歡他,兩人的關係很親。那時,周時帆的病情已經有了些惡化的跡象,但風俊不忍心告訴風雪,便將這事一直瞞著。
爾後,周時帆每次病情惡化,風俊都會打電話告訴顧銘。
風俊上一次打來電話,雖然沒有明說,但也表明言外之意——周時帆的時間不多了。
風雪聽完,木木呆呆地晃晃腦袋,強笑著說:“顧銘,你騙我的對不對?”
顧銘沉痛道:“小雪,快回家吧……”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風雪哭了,傷心欲絕,她一把推開顧銘,尖銳吼道:“分手、我要和你分手!我永遠、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最壞的一幕終於出現了嗎?
顧銘站在原地,盯著風雪飛速遠去的背影,就好似,這一分別,兩人真的不會再見了。
剛剛拿掉壓在心裡大石頭,立刻又填上一塊更沉的巨石。
此刻如鯁在喉的疼痛,顧銘銘記於心。
恍惚中,顧銘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茫然回頭,瞧見身側不知何時出現的李奇。
“我當時已經暗示過你,早些把這事告訴風雪,她便不會和你分手。”
李奇一眼就洞悉事情的經過,忍不住輕嘆出聲。
顧銘問:“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李奇道:“風叔叔告訴我的。他希望我多陪陪風雪,至少陪她開心地過完整個初中。”
顧銘又問:“那你怎麼不告訴她?”
李奇搖頭:“這事只能由你說,而且要儘早說。若我去說,你們便註定分手了。只是沒想到,平日裡那麼聰明的你,卻沒讀懂我的意思。”
顧銘平靜地說:“我讀懂了,但我依舊沒說。”
“為什麼?”
“因為我真的不想看到小雪絕望哭泣的樣子啊……”
顧銘不再說話,呆滯地走動起來,在學校裡徘徊彷徨。
不知過了多久,載他回家的校車來了。
令人錯愕的是,鄭繪親自來送顧銘了,她平日裡總板著的臉變得尤為慈祥可親,她說:“顧銘,畢業了,閒下來時,記得給鄭老師打個電話。”
顧銘道:“只要你不嫌我煩人,我天天打給你。”
鄭繪舒心一笑:“那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了。”
校車隆隆啟動,顧銘盯著窗外越來越遠的鄭繪,心卻不那麼痛了。
——畢業了,永遠地離開勤誠學校了。卻不知,我是否也永遠地離開小雪了……罷了、罷了,除了小雪,我結實了萬澗、楊秋峰、李文豪這麼好的朋友,還遇到了任義、鄭繪這麼好的老師,這兩年半的求學之旅,總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