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會和上輩子一樣,沒有任何交集。
那個自己記憶深處溫柔的哥哥,永遠都不會和紀旻敘對上。
紀旻敘將她的話聽進了心裡。
他自然知道她不記得自己,他預設該一直這樣下去。
他這樣的人哪裡有資格融進她的生活,讓她惦念記掛了。
江舒寧揚起唇角,繼續說著,「我原以為那些模糊的印象,都是夢中的記憶,是假的,只是因為我太想要有一個哥哥了,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定定看著紀旻敘,她才又道:「原來,都是真的,我有一個這樣厲害的秋生哥哥。」
笑著笑著,江舒寧心裡突然酸澀起來。
紀大人雖然官途順遂,後面也大仇得報,可他從來都是孑然一身,父母不在,也無兄弟姐妹,甚至而立之年也未娶親。
位高權重,卻也孤寂。
比起自己只在最後一段日子屈辱,他似乎要更辛苦些。
江舒寧大著膽子,拉住面前人的寬袖。
她動作極輕,可被她扯住的人卻依舊免不了身體一僵。
「既然您應了我喊的秋生哥哥,那也就是承認我這個妹妹了,你以後若是碰到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難過的事都可以與我說,雖然我不一定幫得上忙,可」
「與人傾訴總是好的。」
就像她現在這樣。
江舒寧相信,他們這輩子,一定會過得比上輩子好。
紀旻敘讀到了她眼眸中的輕快,他低聲回答:「好。」
江舒寧連著點頭,「那我回翊坤宮了。」
這兩處離著遠,江舒寧即便近趕慢趕,估計等她到時,天色也肯定漆黑一片了。
紀旻敘將雙手交疊攏在袖中,微微晗首。
江舒寧腳步輕快的出了內堂,可在將踏出門檻時,又回頭朝他看了看。
紀旻敘能察覺到的,即便在昏暗明滅的此刻,她的笑意依舊明麗燦爛,一如曾經在淮安南陵縣他看到過的模樣。
「秋生哥哥,旻敘就是旻序,是秋天的意思吧?」
他笑了笑,「阿寧說的沒錯。」
她又問:「那旻敘是您的字還是名呀?」
「是曾經在縣學時,教諭替我取的字。」
江舒寧瞠目,「那那我一直喊您的名是不是太無理了些?」
他並不介意這些,叫名或者是字於他都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只在於叫他是何人。
「不會的。」
他雖這樣說,但江舒寧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秋生哥哥既是她的先生,也算得上是她的長輩,這樣喚他是很不合規矩禮數的。
可,她就是想這樣叫。
在私底下叫,總是可以的吧。
那分微不可查的得意讓她格外開心。
她許久沒有這樣開心了。
「秋生哥哥!」
紀旻敘眼眸微動,「恩。」
「再過些時候我便要及笄了,按照大魏律例便是成年了,成年女子是會有自己的小字的,小字皆為長輩所取,到時候,您幫我想一個好不好?」
上輩子,江舒寧並沒有小字的,及笄禮後不久就嫁給了陸行謙。這輩子既不打算嫁給陸行謙,可在及笄禮上,也該有些不同才是。
她向夫子求字,這是符合規矩禮儀的。
明明天色是半昏的,甚至因為窗牖遮擋,內堂更加昏暗。
可不知怎麼,紀旻敘卻覺得,此時的讀講廳像是蘊著溫暖柔和的晨光,驅散了他的影翳陰霾,他似乎能感受到那顆安穩沉固的心在輕輕跳動著,將生機一點點注入四肢百骸。
死寂的心思漸漸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