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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這句話,戴望成微微頷首折步就走。

與戴望城而言,紀旻敘雖是同科,且又為同僚,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競爭者,且紀旻敘得罪張閣老在先,大多人都不會願意與他沾染上關係,免得影響自己前途。他戴望成又非聖人,心中自然也是這般想的。

可捫心自問,他卻並不討厭此人。

翰林院內人才輩出,各個都是人中翹楚,能在此處的,恃才傲物言高於頂的比比皆是,只不過當周圍都是這樣厲害的人物時,自己就不再那樣出眾,那份傲氣就漸漸趨於平靜。

可紀旻敘從來都沒有那份傲,謙和柔順到沒有骨氣,即便成日待在編檢廳至多輾轉於國史館,也從無異議。明明是甲榜狀元,卻還不如庶吉士風光,設身處地的去想,戴望成絕對不會甘心這般境地。

同科的進士,有野心昭昭的,汲汲經營的,謹小慎微的,卻沒有他這樣的。

紀旻敘是他猜不透看不透的人。

當戴望成轉身已然要離去時,身後的人一句低聲,讓他暫停腳步。

「多謝。」

戴望成回首看著離自己一丈有餘的人,一時愣住,片刻出口道:「早些回去罷,翰林院奉燈也有時辰的。」

江舒寧至多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等到了紀旻敘。

外頭還算明亮,為數不多的單薄的光亮穿過窗牖照進堂內。

紀旻敘帶著雙翅縐紗帽,長眉入鬢,面如冠玉,眼眸烏黑澄明,直挺的鼻樑下薄唇淺淺揚著。一身青綠錦繡圓領衣袍,腰束素革銀帶,身量挺拔肩寬腰窄,氣質清雅如竹,幽寧深遠。

他緩步過來,從容持重,一如既往的溫和。

江舒寧正視面前的人,不由自主凝著眉目,竭力回想起關於他的記憶。

可她很努力的在想,卻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紀旻敘出口問她:「可是公主有事找我?」

若沒什麼要急的事,安慶是不會將令牌交於江舒寧,又讓她這黃昏時候過來尋他。

在過來路上,江舒寧想,自己肯定是有許多事情要問他的。

問他之前為何騙她,問啾恃洸他為何裝作與她不認識的樣子,問他後來在淮安過得如何,問他今後有何打算。

甚至江舒寧腦中還浮現了關於上輩子的記憶。

江家被牽連破落之前,紀旻敘已官至吏部右侍郎兼文華殿大學士。天子近臣,深得皇帝器重,將將而立之年,便已位極人臣,實實在在是大魏最為年輕的內閣大臣。

可不知為何,這樣一位文臣卻被派往徽州平定匪亂。

那日出城時,江舒寧還與其錯身而過。可輪不到她去感慨紀旻敘境遇,一月後她就落籍充入教坊,成了樂戶。

江舒寧似乎還記得他涼薄冷冽的眉目,與現下,竟是判若兩人。

前世今生來來回回,有些昏暗的內堂,讓她花了眼。

江舒寧怔了怔,竟有些恍惚。

她道:「不是公主有事要找您,是我向公主討了令牌才過來的。」

往常那般循規蹈矩的人特意來尋他,肯定是極重要的事,可偏偏好半晌過去,江舒寧仍舊緘口不言,只抬著頭,用那雙水盈盈的杏眸無聲的望著他。

自己又拿她沒有辦法。

紀旻敘輕嘆一聲,「時候不早了」

「秋生哥哥。」

聲音清脆,如珠沁玉,如水擊石。

只四個字,便將紀旻敘接下來要說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他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直到喉頭乾澀,仍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紀旻敘唯二在意的事,其一,為父沉冤,其二,那個曾經喊他秋生哥哥的人,平安順遂。

她的喜怒哀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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