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河南這種大平原地方或許能藏的地方不多,但是在緊靠中原的太行山上,這樣的人非常之多。
人只要往太行山裡一鑽,找一處山坳便能養活幾十口人。茫茫千里大山,藏個幾百萬人不在話下。即便是到了現在,在太行山的深山老林裡,依然生活著許多人,他們那裡連路都不通,幾乎與世隔絕,不知是幾百年前逃難進去,祖祖輩輩便紮下了根。
流民好歹還有一個身份,等到戰爭結束以後還能在朝廷分到田地。而野人,正如字面意思,已經脫離了主流人類社會。
等到戰爭結束,新建立大一統王朝,朝廷開始休養生息的時候,那些深藏山中的野人才會逐漸露面,重新融入社會,而這時,他們可能已經是野人二代,三代,甚至野人四代了。
李申之對土匪們的遭遇抱有一絲的同情。但凡能有口飽飯吃,誰願意去過那種刀尖舔血的生活。
如果自己能夠將這些人收歸麾下,興許能成為自己的班底?
李申之一動收復土匪的心思,便一發不可收拾,越想越激動,越看這些土匪越覺得親切。
岳家軍的人雖然精銳,但是到底不是他一手帶起來的隊伍,終究有一些隔閡。或者說都不是隔閡,而是那些背嵬軍壓根就沒瞧得上他這位公子哥。
想要在亂世之中幹一番事業,他一定要有自己的班底。
看到剛才土匪頭子和那個壯漢的交談,他們都是重情誼的人,再從土匪頭子為了祖墳不願意逃走來看,也是個忠孝之人,人品沒得說。
只要人品過得去,能力可以慢慢培養。
但是終究還是有一點顧慮,李申之試探著問道:“當了這麼些年土匪,殺過不少人吧?”
那土匪頭子臉色一垮,說道:“哪裡殺過什麼人喲。俺們上山當土匪,無非是不想被別家土匪給滅了罷了。咱手裡要沒刀子,就只能被人砍了腦袋,搶走了糧食和女人。你要說土匪算人的話,那俺們倒是殺過不少。”
聽土匪頭子的話,貌似他殺過不少土匪,算是實力比較強的一股勢力。
不過想來也是,若是他們實力不強,早被其他土匪給吞沒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李申之繼續問道:“我看路過淮北的客商不少,難倒還養不活你們?”
土匪頭子垂頭喪氣道:“來往的客商都跟你們一般,成群結隊地在一起,想要打劫他們哪有那麼容易。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攔住路吆喝一聲,對面給個賞錢,跟打發要飯的差不了多少。”
李申之回想起剛才他們中埋伏時的景象,的確如這土匪頭子所言。
土匪們拿著傢伙攔住路,客商隊伍裡走出一人去應答,雙方就跟菜市場買菜一般,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客商奉上錢財,土匪打道回府。
土匪拿錢也不白拿,算作保護費,至少在鄰近幾個鄉內保證沒有第二波土匪來打劫。
能用談判擺平的事,大家都不想動手。
刀槍無眼,萬一有個別人傷亡的,都是不必要的損失。
即便是商隊的實力超過了土匪,他們也不願意真的跟土匪們動手,稍微花點錢打發掉就是了。
就像一個人在路上遇到了一隻瘋狗攔路,肯定沒人會上去跟瘋狗對拼。能用一個肉包子解決的問題,何必讓自己冒著衣服被劃破的風險呢。
土匪頭子說的叫花子,大概就是每次都能討到幾個肉包子罷了。
聽到他們沒有殘殺平民,李申之心中稍稍放鬆一些。
按說哪有土匪不殺平民的,不過轉念一想倒也解釋得通。照他所說,在當地早已沒了平民,即便有,也是一個比一個的窮。去搶他們的糧食,還不夠一大幫子人跑一趟消耗的多,妥妥的虧本買賣。
跟李申之聊天說開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