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具屍體之後,總算是逃回了開封府的地界。
看著宋軍沒有追出來,他也沒有多糾結,而是徑直回到了開封城內。
一路上他並不是沒有機會回頭反殺宋軍的二百人,而是他根本不敢耽擱時間。因為宋軍的投石機打得實在是太準了。
每一波投石機的攻擊,都能打到金人的騎兵陣中,雖然每次的殺傷人數很少,但是卻讓每個人都籠罩在死亡的威脅之下。
完顏宗弼並不是神,他也很怕死。
這石彈說它打得準吧,卻又沒長眼睛,鬼知道會落到誰的頭上。
沒人敢拿自己的性命來賭自己能在漫天的石彈中活下來。
而嶽銀瓶又打得很聰明,始終與完顏宗弼保持著安全距離。萬一金軍發起瘋來,非要在野外跟宋軍一決雌雄,那麼嶽銀瓶也有把握安全脫離。
不管怎麼說,開封府與應天府的第一次交戰,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開始,又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宋金之間打了這麼多年,宋軍中的名將逐漸凋零,僅剩的幾個也被紛紛束之高閣。而金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的人才斷檔更加地嚴重。
完顏宗弼之下最能打仗的,盡然是諸如韓常一般的漢人。
可以想見,金人對這些漢人依然有些深深的戒備,不可能讓他們獨領一路。
於是乎完顏宗弼的地位變得非常地尷尬。
他想要回朝中爭奪政治上的地位,那就需要放棄開封府的兵權。而若是非要把兵權握在手中,朝廷裡的事情他又插不上話。若是他領著金軍主力回國爭權,更是會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中原地區拱手讓給宋人。
原本完顏宗弼是想著去與應天府的張浚談判一番,依託對趙構的施壓,在應天府咬下一塊肉來,挽回在秦州丟失的面子,進而增加自己的政治資本。
沒成想宋人不講武德,直接對他們開炮,還追著打了一路。
雖然沒有對他造成多大的損失,但堂堂東亞第一軍事強國的第一將領,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毛頭小將領著二百人追了一百多里地,面子上總歸是掛不住。
在戰場上的完顏宗弼保持著冷靜,沒有與宋人過多地糾纏,一路損兵折將地撤退,毫不猶豫。
但是毫不猶豫,不代表他能嚥下這口氣。
當完顏宗弼回到開封府之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備戰。
大規模的戰爭,很少有突然性,往往都是小的摩擦不斷地加大,雙方不停地投入力量,進而爆發了大規模的決戰。
就像二戰時期,官方的論調永遠是德國閃擊波蘭引發了二戰,而不是如民間常說的德國發動了二戰。
引發和發動,這兩者之間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完顏宗弼決定對宋人採取軍事行動,逼迫宋人割地賠款,而他永遠不會想到,這場戰爭的規模會打到什麼程度。
……
金人逃了。
宋人彷彿打了一場大勝仗。
之所以說“彷彿”,是因為這仗勝得有點怪異。
枕戈待旦的宋軍,就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中,還沒用上力氣,就贏了。
可是贏得又覺得不痛快,甚至有點憋屈。
換個角度再想想,金兀朮不過是領著兩千騎兵,就能一路長驅直入頂到應天府城下,扔了十幾具屍體就能把坐擁數十萬人的應天府攪和得天翻地覆。
幾十萬人,就被金人的兩千人嚇得全部龜縮在大城小城之中不敢出門,夠丟人的。
究竟是誰勝,誰負?
難說。
然而人嘴兩張皮,總有那口才好的,能把任何好的壞的事情都說成一朵花兒。
到了宋人口中,這場驟然發生又忽而消失的一場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