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邊的齊奚也一直在照顧這個在宮裡沒人陪的哥哥,見他看著母親和弟弟在笑,她也好奇地看著他——她心裡覺得這個哥哥是真的可憐,笑起來那麼好看,但好像比傷心還要難過似的。
她是不是應該對他更好一點?齊奚想。
謝慧齊想著她得見太子一趟,但現在國公爺不在府裡,此事也不好辦。
她也不想透過皇長孫的嘴去見太子,對她來說,皇長孫就是皇長孫,是她應該疼愛的孩子,她儘量給予他幫忙,而不是利用他去做什麼。
她能給予這個孩子的幫忙不多,也是她自己願意幫忙的,就沒必要在他身上索取什麼了,儘量讓感情有多單純就有多單純的好,要不到後頭變質了,再後悔也是來不及。
她是個女人,沒有滿腹經倫,也不心懷天下,她的天地就那麼大,她只想做好她自己的事,堅持好自己的原則就是。
謝慧齊本不是個急性子的人,她做長遠規劃做得多了,有著比很多人都要好的耐性和清楚認知,但這次太子的事有點急,而且到處都是水患疫病,她忍不住去信問了齊君昀,問他什麼時候回。
信一出去,謝慧齊也是跟齊昱他們仔細打聽起外邊的事來,她實在不好蒙,管事們被她逼問得滿頭大汗,等她問的東西太仔細了,他們乾脆跪地磕頭,一字不語了。
國公爺是發過話的,不能讓她知道外邊的事。
謝慧齊看了也是心中徹底有數了,這外面肯定很慘烈。
八月的時候,天氣又潮又溼且悶,即便是屋裡放冰塊都無濟於事,府裡的大夫們也全都出去了,即便是國公府的藥材,也是被放出去了一半。
謝慧齊想出去看看,但一提話,就被婆婆堵了。
“你不能出府,這不是你哥哥的意思,是我的意思。”齊容氏淡淡道。
她很少張口說謝慧齊不能做什麼,但往往一張口,謝慧齊是完全不敢不遵守。
婆婆一說,她就是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也是不能再提了。
齊君昀也是來了信,寫是下月潤兒的百日之前就會到家,謝慧齊掐指一算,至少還有四十來個日子,也是嘆了口氣。
但這關頭,她實在也沒法再去信催他回家。
這等救災救難的時候,他在外才是他存在的意義,要不他這忻朝的百官之首當得也太不稱職了。
福河水患,京城也是因大雪融化堆積的積水,和連綿不斷的雨水匯聚在了一起出現了眾多的問題,現在忻京的街道已不復往日的乾淨,因通水道被堵塞,積水無法排到護城河裡,現在忻京四處糜爛一片,惡臭沖天,疫病橫行,官府人手不夠,手忙腳亂,只得以米糧等物向民眾招集人手,即便如此,忻京每天還是會有不少人在這場災禍中死去。
這時候,賣兒賣女都是保全兒女性命的最妥當的辦法了,大戶人家裡防得緊,如若進去了,乾淨的地方還是能保人一命的。
國公府連街都堵了,齊國公在妻子生子坐月子的那段時間已經把國公府防得滴水不漏,這時候謝慧齊確是很難詳細知道外面人間地獄的慘狀,她即使是心裡有點數,也很難想象外面的慘景。
外面的日子很是艱難,這日太子進了國公府來,跟國公府的幾個主母都見了面,跟國公府來談借糧借地的事。
他要國公府幾乎所有的存糧,還有國公府在東北的三萬畝地,和江南容家的數萬畝水田,還有江南幾大富紳家的田地,他都要借,一借就是三年。
他要保障西北一線現在二十萬大軍下面的軍糧。
現在西北一線都是餓瘋了的臨國,國內是已經無法活下去的大多數平民百姓,這個時候,以丁充軍換糧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國庫沒有這麼大的實力,只能跟齊國公府這樣根底的老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