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垂首,眼底閃過一抹暗芒,心知該適可而止了。
“我知先生是為我憂慮,但此事已成定局,非你我所能左右。”宗聿適時地又補上一句,輕嘆一聲,讓徐歸知道他不過是向皇上妥協,心底還是有些不滿。
徐歸聞言,面上又有幾分憤慨,嘴唇抿成一條線,他強忍內心的不甘,違心道:“王爺高義,是我狹隘了。”
宗聿起身,走到徐歸面前,握住他的手,籠絡他道:“辛苦先生為我籌謀,今日之事,不過你我二人發發牢騷,不必往心裡去。”
徐歸的身份是個迷,他的背後有什麼勢力宗聿也不太清楚,眼下還不能讓他察覺到異樣。
宗聿拉著他說了幾句體己話,確定他沒有生疑後,才讓他離去。
等徐歸一走,宗聿倚靠著身後的案桌,視線微抬,往房樑上一掃,淺笑道:“紀凌啊,你現在是府內校尉,這睡房梁的習慣不好。”
房梁的陰影處,和黑暗融為一體的人影微微晃動,從房樑上躍下來。那是個身姿挺拔的男子,黑衣如墨,下半張臉帶著面具,面上沒什麼神情。
他對著宗聿一拜,聲音平淡道:“習慣了。”
身為暗衛,藏身於黑暗是他們的本能。
宗聿沒有怪他的意思,早在徐歸進來時,紀凌就已經在這兒了。他原是宗熠撥給二哥宗樾的人,隸屬於服務皇室的凌霄閣。
後來宗樾在京都站穩腳跟,知道宗聿需要一個傳遞訊息的人,就把紀凌調給他。
紀凌身手極佳,忠心耿耿。
“剛才徐歸的話你都聽見了,有什麼想法?”宗聿問道。
紀凌道:“他不懷好意,慫恿你抗旨。”
徐歸替宗聿分析利弊,卻並沒有給出解決之法,更像是推宗聿去和宗熠正面衝突。
紀凌不喜歡他,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宗聿贊同道:“你說得對。紀凌,我有幾件事要交給你去辦。第一,讓凌霄閣去查一查徐歸,太醫院陸院判和他徒弟宋治的背景,以及這三個人之間有沒有特殊的不為人知的關聯。”
一個徐歸,一個宋治,都是宗聿的心頭刺。至於陸院判,宗聿是以防萬一。
紀凌點頭記下,沒有多問。
宗聿又道:“第二,你親自挑選幾個身手了得的暗衛盯住江家,我要知道江家婚前的一切動向,特別是他們有沒有出城去接什麼人回來。如果有,你們暗中護一護這人……不,你們直接回稟我,不要打草驚蛇。”
前世宗聿還是瞭解了一點關於江瑾年的事,他雖是江家的孩子,卻不得江家喜愛,很小的時候就被江家送到城外的莊子上自生自滅。
直到這樁親事臨頭,江家才想起他,派人接他回來,讓他頂替江小姐上了花轎。
江瑾年對外一直是個體弱多病的形象,而且他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江家送他替嫁有兩層意思,一個是他看起來就命不久矣,若是在王府出了點差池,這樁親事就算完了。另一個就是看中他口不能言,不能為自己辯解,是非黑白皆由江家一口胡謅。
江家的如意算盤打的叮噹響,不過江瑾年卻不是任人欺負的主。他的身上也藏著不少秘密,單是他會武功這一點,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前世宗聿死後,他挺身而出,打了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
宗聿不知道他此刻的處境,也不知道前世江家是如何逼他就範,他若是在這種時候派人去查一個和各方都不沾邊的人,不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江家要逼江瑾年替嫁,就必定要去和他接觸,宗聿盯住江家,再從江家過渡到江瑾年身上,才不會惹人懷疑。
前世種種,造就今生的千頭萬緒,宗聿一夜無眠。
天際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