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話,她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於是只能垂下頭,無力辯解:“我是真的忘了。最近幾日,肅親王舊疾復發,命我前去王府診治,我原想著等他病情穩定了再把輪椅送來,卻沒料這一忙就忙了大半個月。”
“吳姑娘一會兒為了研究將軍的脈案接連幾日睡不安穩,一會兒又忙著替肅親王醫治舊疾,諸事難管,吳姑娘還真是分身有術,一個人可以掰成幾個人來用。吾等佩服。”兩名侍衛略一拱手就退下了,再不多話。
薛夫人再蠢也看明白了,吳萱草壓根沒把治療兒子雙腿的事放在心上,否則又怎會連這種輪椅都不提一句?要知道,這輪椅恰是兒子目前最需要的東西!什麼經夜商討脈案,什麼苦心鑽研療法,全都是糊弄人的話,也就老二這個傻子才會心甘情願被她騙。她若果真深愛老二,又哪裡會不把他的親人當回事?
薛夫人僅存的一點希望盡皆被失望取代,若非鄭哲還在萱草堂行醫,她真想立刻把這個女人打出去!她勉強扯了扯唇角,言道:“吳大夫果然貴人事忙。”完了再沒有別的話想說。說什麼?難道還能再給她跪一次不成?對於一個沒有心的人,你給她跪多少次,她也會無動於衷。
眼見母親對吳萱草冷了心,薛繼明有些著急,連忙把人拉出去進行密談。跨出院門之前,吳萱草回過頭看了看林淡的書房,目中劃過一抹暗光。
林淡卻連看都懶得看吳萱草和薛繼明一眼,只管把大哥抱到輪椅上,推著他在院子裡來回走動,遇見下坡路還會把雙腿擱置在輪椅後的踏板上,跟著大哥一塊兒往下滑,目中閃爍著孩童般天真純粹的光彩。
薛伯庸頻頻抬頭去看她漂亮的小臉,目中溢滿溫柔。不管別人如何鬧騰,他們二人彷彿自成一個世界,總有樂趣。
等薛夫人回過神來時,二人早已經玩夠了,正溜溜達達地往回走。
“大哥,這扶手磨得太光滑了,我幫你纏幾圈布條。這個輪子的軸承得灌點桐油,不然容易嘎吱嘎吱地響,推起來也費力。大哥,你一個人的時候千萬別自己上下輪椅,得有一個人在旁邊幫你扶著,不然輪子一動你就摔了。”林淡一邊找來布條和桐油,一邊嘮叨個沒完。
薛伯庸看似面無表情,實則眼裡暗含笑意。
林淡弄好輪椅,又道:“大哥,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薛伯庸立刻擺手:“不用再做了,中午的牛肉還沒吃完,讓廚娘熱一熱就好。你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來之後便給我好生歇著去。”
“大哥我不累。這樣吧,我切兩個蘿蔔放進牛肉裡面一塊兒燉,冬天的蘿蔔有小人參之稱,很滋補,然後再煮幾個餃子,肉餡我早上就切好了,只要合面就行,很快的。”
“也好,隨便做一點,不要累著自己。”薛伯庸不放心地交代。
林淡答應一聲就去了,一入廚房便穿上圍裙開始洗菜、切菜、合面,動作十分乾淨利落。薛夫人跟在她身後,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心裡十分感觸。想當年,林淡這丫頭莫說洗手作羹湯,就連廚房都沒進過,可如今呢?聽說她既會烹飪,又會女紅,還一直在努力學習醫術,而她做出的一切改變,都是為了照顧大兒子。
一個人有心沒心,憑她的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薛夫人原以為林淡是個沒心的,卻原來她可以改變至此。
薛夫人站在廚房門口感嘆良久,這才回到嘯風閣,對兒子說道:“伯庸,有林淡照顧你,娘就放心了。”
林淡和吳萱草,她原本兩個都討厭,但現在,她對林淡略有改觀,對吳萱草的厭憎卻越來越深。你不願意治就不願意治,切莫裝出熱情的模樣卻做著冷漠的事,這何其傷人?
薛伯庸只是笑一笑,並不說話。
薛夫人本想留下陪兒子吃飯,看見林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