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來兩副碗筷,飯菜也少得可憐,只能作罷。什麼有心有情?這丫頭還像以前一樣,是個沒眼色的!
薛夫人走了很久,林淡才拍著腦門說道:“呀,我忘了做夫人的飯菜了!”
薛伯庸輕笑道:“無事,她不缺你這兩口飯。今日在外行醫,感覺如何?”
林淡眼睛一亮,立刻開啟了話匣子:“感覺很好,比關在家裡看醫書學到的東西更多。雖然只是一些頭疼腦熱的小病,卻得根據每一位病人的情況,制定不一樣的治療方案,十分有趣。譬如痰症,有的人是外邪閉阻、情志抑鬱所致;有的人是飲食勞倦而致氣機壅滯;還有的人是熱煎津液、寒溼凝滯。不一樣的病因卻導致了一樣的症狀,這就需要醫者積累足夠多的經驗,能夠在萬千痰症中一眼看準病因,進而確定療法。醫術真是一門大學問,活一輩子學一輩子,怕都不夠!”
薛伯庸看著她比以往明亮的眼睛,詢問道:“你很喜歡行醫?”
“喜歡!”林淡毫不猶豫地點頭。
薛伯庸拍板道:“喜歡就去做,祖母和母親那裡由我去說,你不用擔心她們阻攔。”
林淡絲毫也不擔心,卻還是頷首道:“謝謝大哥。”
薛伯庸搖搖頭,目光十分溫柔。只要小丫頭真心喜歡行醫,他就會支援到底,不是為了治好自己,只是為了看著她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
二人吃完飯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分開。薛伯庸正準備入睡,薛繼明卻闖進房內,期期艾艾地開口:“大哥,輪椅的事實在是抱歉。我和小草兒去萱草堂問過了,原來是她的兩個學徒自作主張,並不關她的事,她事先一點兒也不知情。那兩個學徒曾經被林淡砸傷過腦袋,懷恨在心才會如此。”
薛伯庸不耐煩地打斷他:“你是不是又想說,是林淡不結善因才種下的惡果?一旦有事,你總把罪責推到女人頭上,你還是個男人嗎?”
薛繼明臉色漲紅,囁嚅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
“大哥,我來是想告訴你,林淡那個丫頭好不要臉,竟然對祖母說要嫁給你!你可千萬彆著了她的道,她之所以那樣說,全是為了保住薛府千金的身份,全是為了過榮華富貴的好日子,你別被她迷惑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就給我滾出去!”薛伯庸表情冷厲,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薛繼明見他果真惱了,這才逃出去。
房裡安靜下來,薛伯庸用顫抖的雙手抹了把臉,耳尖慢慢紅透。
神醫16
李忠就守在門外,如何聽不到大公子和二公子的談話?見裡面很久沒有動靜,他硬著頭皮走進去,卻發現大公子呆呆地坐在床上,表情忽悲忽喜,十分複雜。
“大公子,您千萬別被二公子的話帶進溝裡去了。二公子對林姑娘心存偏見才會那般詆譭她。這些日子林姑娘如此照顧您,她是怎樣的人,您難道還不瞭解嗎?”李忠勸解道。
林淡初來的時候,嘯風閣的人的確對她恨之入骨,可天長日久地相處下來,她的無微不至,她的勤奮刻苦,她的重情重義、無怨無悔,早已打動了所有人。她對大公子是真心還是假意,大家如何看不出來?
“我明白。”薛伯庸無力擺手:“在嘯風閣,她什麼事都親力親為。為了我,她學會了做菜、洗衣、女紅;為了我,她穿著粗布衣裳在鄉野間行醫。若是她想過好日子,又豈會心甘情願受這些苦?”
正是因為看得太明白,他才會對薛繼明的話產生那樣劇烈的反應。他不擔心林淡的欺騙,他只是擔心林淡為了照顧自己而蹉跎一生。他已經是一個廢人,又哪裡敢奢望其他?
思及此,薛伯庸捂住臉,黯然長嘆。
李忠見他想得很明白,便也不再多話,只是為他掖好被角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