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易岺:“……”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繼續改換問法:“某一天中午,發生了奇蹟,你醒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高自尊的人,那麼你會想要做什麼?”
這是心理學中的“奇蹟提問法”,旨在幫助患者找出他們內心之中最為渴望的,唯有奇蹟發生才能實現的願望。
把這個願望印刻在他們心裡,他們就會想要去抓取,從而產生使心靈創傷慢慢癒合的驅動力。
烏芽芽想也不想地答道:“那當然是出去玩兒啊。”
“玩什麼?”易岺低下頭快速寫字。
“去公園裡玩小貓小狗,去珠寶店看亮晶晶的寶石,去果園偷果子吃,去消防隊看消防員玩火……”烏芽芽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數著。她的娛樂活動可多了。
她看了看易岺,補充道:“我還喜歡在城市裡一圈一圈打轉,我要把我的小彈珠找回來。”
易岺對她口中的小彈珠完全不感興趣,也就沒追問。這些愛好聽上去跟小孩子差不多,於是他把【16—18歲】那段文字劃掉,改成了【14—18歲】
【自我價值感很高,對抗性很強。】緊接著,他寫下這樣一句話。
剛才的提問其實是一個試探,少女的答案是無關緊要的。
如果真正的林秀竹在這裡,聽見這個問題,她絕不會打斷,也絕不會答得如此不假思索。她一定會問:“什麼是高自尊?高自尊的人會做什麼?”
被迫害到連靈魂都已殘缺不全的她,已經無法理解一個真正富有尊嚴的人會是什麼模樣。
那是她完全無法企及的世界。
試探結束。
易岺把打在【
原本舒舒服服躺在睡椅上的烏芽芽蹭地一下坐起來,蒼白的臉龐笑容盡失,只餘張牙舞爪的戒備。
由於躺得久了,她後腦勺那處的頭髮亂糟糟的支稜著,看上去像是炸了毛。她盤起雙腿,挺起胸脯,說話的語氣比辣椒還嗆:“你憑什麼說我不是林秀竹?”
她雙手環胸,呼吸急促,完全沒有辦法隱藏起自己的惱怒和心虛,卻偏要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易岺筆挺的坐姿反而鬆懈了下來。他靠向椅背,雙目直視少女,緩緩說道:“林秀竹不會像你這樣,用咄咄逼人的語氣說話;林秀竹不會像你這樣,一副氣勢洶洶恨不得把別人吃了的模樣;林秀竹更不會在陌生人面前四仰八叉地躺下,把頭髮弄得像鳥窩一樣亂。這種完全鬆懈的狀態,她達不到。”
他每說一句,烏芽芽兇狠的表情就僵硬一分。
聽到最後一句,烏芽芽連忙伸出手,把亂糟糟的頭髮扒拉下來。她關注的重心一下就從身份被揭穿變成了外在形象。
易岺靜靜觀察她的反應,哪怕極力忍耐,唇角還是忍不住上揚了一些弧度。
“我就是林秀竹!”摸了摸已經撫平的後腦勺,烏芽芽瞪圓眼睛,用力強調。
“你不是。”易岺語氣平靜地否決。
“我就是!”
“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你憑什麼說我不是?”
易岺不知道原本好好的對話是怎樣發展成幼兒園的小朋友在吵架的。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竟沉沉地低笑一聲。
“憑我是心理醫生,憑我十多年的專業素養。”他徐徐說道:“你的演技並不如你自己想象得那般精湛。”
“我演技不好?你放屁!”烏芽芽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然而即便是這樣也不能為她增加更多氣勢。
易岺再次發出低沉的笑聲。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與一個成年人對話,而是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