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眾位管事,明蘭這才氣呼呼地說道,“小姐,趙家竟是逃奴之後,他們騙婚!左家、仲家、關家、可都是鼎鼎有名的文豪世家,趙家怎配?”
“逃奴?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九黎族戰敗後也做了炎黃部落的奴隸,為子孫後代計,族長不得不帶著族人逃往深山密林避世而居,如今一千多年過去,卻最終成為中原霸主。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血脈裡的這點尊貴,早已經不時興了。日後休要再提什麼家世不家世,出身不出身的話。”今上手段強橫,性格霸道,素來不喜世家掣肘。這天下只准姓霍,世家的昌盛與輝煌行將成為過去。
未盡之語,關素衣並未與小丫頭多說,只讓她把《世家錄》放入箱底,日後莫要再拿出來。上輩子,她將這本書小心翼翼地藏好,不敢讓趙家任何人翻閱,生怕折了他們顏面,傷了他們自尊。交際應酬時,她從不允許趙純熙和趙望舒與世家子弟往來,以免自取其辱,卻被他們誤解為黑心黑肝,故意阻撓二人前程。
她偷偷取消了每年都要送往天水趙氏的年禮,改為資助育嬰堂,卻被葉繁告發,落得個貪墨夫家財產的罪名,幾度被逼至死境。
她掏心掏肺,盡心竭力,換來的只有漫罵與迫害,而今她狠狠把趙家往泥裡踩,這些人卻對她感激涕零,信任有加。人啊,就是這樣,你的默默付出他們只會視而不見,你光說不練弄一個花團錦簇的假把式,他們反而被迷住了。
可笑,可悲,可嘆!關素衣連連搖頭,為曾經的自己惋惜。
明蘭見她心情不好,連忙轉移話題,“哎,奴婢不提了。奴婢聽說一件新鮮事,您要不要聽聽。”
“什麼事?”關素衣興致不高。
“有一個叫徐廣志的儒家學者接連給十位法家名士發戰帖,邀他們在文萃樓辯論。如今外面早已傳的沸沸揚揚,都在討論誰輸誰贏。那徐廣志口氣極大,竟說法家名士贏一場算全勝,他輸一場算全敗,自當遠走燕京,永不復回。”
“哦?他真這麼說?”關素衣猛然抬頭朝小丫頭看去。
明蘭驚了驚,繼而慫恿道,“辯論明日就開始,連續十天,一天一場。小姐,咱們也去看看吧?”
“好,自然要去!”關素衣以手扶額,暗暗忖道:這徐廣志果真急功好利,上次沒能抓住出人頭地的機會,這次竟硬生生造一個。此事若是鬧大了,定會引起上頭注意,他是想入仕想瘋了。
舌戰
因徐廣志意在揚名,故而暗地裡遣人將辯論會的訊息散播出去,還請了許多文豪、名宿前來觀戰,順便為自己造勢。
翌日,等關素衣匆匆趕到文萃樓時,裡面早已擠滿了人,所幸她未雨綢繆,昨日傍晚便花費重金定了二樓靠圍欄的一個雅間,否則這會兒恐怕連插腳的地兒都沒有。
瞥見關老爺子和關父也坐在大堂內,她連忙扶了扶冪籬,又攏了攏黑紗,省得被他們認出來。
“喲,客官您總算來了。”店小二點頭哈腰地迎上來,歉然道,“客官您看,今兒咱們店裡人滿為患,掌櫃又說不能往外趕客,所以全給納了,如今別說坐的地方,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二樓那些雅間也都拆了,換成圓桌,您若是不介意就上去與人湊合一下。您若是介意,咱們就把定金退給您。”話落指著二樓,語氣變得格外殷勤,“其實也不礙著什麼。您瞅瞅,大夥兒都是這麼湊合的。再者,您的訂金咱們如數奉還,茶水和點心錢給您打八折,另外奉送一道下酒菜,您看怎麼樣?”
關素衣抬頭一看,不免暗暗吃驚。燕京的人也太閒了,竟把偌大一座文萃樓擠得快爆滿,不光一樓大廳人山人海,二樓也是比肩擦踵,熱鬧非凡。二樓的雅間都是用屏風隔出來的,掌櫃嫌它太佔地方,這會兒已全部撤掉,放眼望去只看見圍欄上趴滿了人,黑壓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