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為楷模,大加追捧,可見魏國文風已趨於頹靡偏廢,著實令人失望。”
聽見高大男子的哀哀嘆聲,在座諸人皆面紅耳赤,羞愧不已,再去看雅量豁達的帝師與太常,這才明白何謂真正的修身潔行。難怪關素衣說什麼也不願向呂翁道歉,難怪連祖父與父親的歉意也堅決代為收回,怕是對呂翁的言行極為不齒。然而她哪怕被全燕京的人口誅筆伐,除了拒不致歉,卻也沒說呂翁半句不是,這休養,這德行,真是寬宏到家了。
將屢次攻訐夫人的呂鳳明貶斥到泥裡,聖元帝衝夫人拱手,溫聲道,“夫人受委屈了,”又衝二位泰山作揖,“這種鬧劇不看也罷,家中還有要事,我這就告辭了,二位大人請便。”
“霍爺慢走,我等送您一程。”皇上既不願以尊位壓人,關老爺子和關父自然不會叫破。其餘人等皆倉促起立,準備拜送。
關素衣卻走到被眾位學子題滿詩詞的牆壁前,隨意從某人案几上撿了一支大楷狼毫,蘸了濃濃一筆墨,寫下“明德惟馨”四字。
“至治馨香,感於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她放下筆,緩緩走到聖元帝身邊,向四面拱手,“才有高低,人有貴賤,唯一不分高低而又不論貴賤,且永發馨香,永為銘記之物,唯德行而已。今日文會,關氏素衣受諸位指教,心中亦領受了。”話落伴隨祖父與父親,緩緩送帝王離去。
滿場皆寂,眾人愧悔無地又反躬自省後再去看那四個斗大墨字,不免倒抽一口冷氣。若非親眼所見,他們絕想不到,這等筆力萬鈞,氣勢雄渾之字,竟出自女子之手,恍惚中竟有裂巖碎石之聲傳來,彷彿那堅硬的牆壁已難承其重,似要坍塌。而落在它旁邊的,據稱為當世一絕的徐二小姐的簪花小楷,頓時變得可憐又可笑。
玄光大師如獲至寶,連忙指揮僧眾,“快,快去把這四個字拓印下來!今後誰也不準再在這面牆壁上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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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素衣跟隨祖父和父親,把白龍魚服的聖元帝送到覺音寺門口。原本與眾位夫人待在後殿探討調香之道的仲氏也匆匆趕來拜別聖駕。
“送到這裡便好,諸位請回,”聖元帝單獨衝夫人頷首,“夫人請回。”只因在文會上能見到夫人,他才百忙之中抽出半天空閒,如今目的達到,自是不會多留。
關父微笑拱手,內裡卻千迴百轉。關老爺子素來心直口快,當即便道,“霍爺,我家依依已經和離,得改稱小姐了。”
聖元帝恍然道,“瞧我這記性。方才多次口誤,還請關小姐見諒。”
關素衣盈盈下拜,笑容虛假,“不敢當。霍爺您貴人事忙,小女能勞您惦念一二,已是無上榮幸。山路崎嶇難行,您請多加留神,緩車慢行才是。”
關父從二人的對談中聽出熟稔之意,關老爺子卻半點也未多想,跟著叮囑了兩句。仲氏最擅長淬鍊植物,嗅覺比起聖元帝來也不遑多讓,暗暗打量二人,目中滿是駭然。她怎麼從皇上的衣袍上嗅出了依依的味道?且通體皆滿,與龍涎香互相交融,可見二人必定有過極為親密的接觸。
這,這是怎的?她心中焦急,卻不敢表露出來,眼見皇上注視依依時神情溫軟,雙目放光,竟似喜歡得很,臨上車前再三看她,留下一句透著饜足的“多謝小姐關心”,才依依不捨地走了。這還有什麼說的?分明一言一行都透著曖昧情愫,必是早已勾搭上了!依依可是剛和離啊!怎麼能……
等馬車消失在山路上,仲氏立即就想質問女兒,卻被夫君握住手腕,暗暗阻止了。女兒性子如何,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心直口快得很,若想入宮,怕是早就透出意思來,哪會等到現在?她絕不會為了權勢富貴就主動往火坑裡跳;相反,若她本來無意,旁人卻群怪聚罵、指目牽引,說不定就起了叛逆之心,毅然決然地幹出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