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爭寒和梁簡稍微落後大家,梁簡扶梅爭寒過門檻的時候,身體偏向梅爭寒,不經意的挨著他的耳朵,道:“其實他也是個可憐人。”
梅爭寒差點沒反應過來誰可憐,在心裡翻個白眼,低聲回道:“你今天怪怪的,我真不該蒙上眼,什麼都看不到的感覺糟糕透了。”
在不熟悉的情況下,判斷一個人的情緒往往是透過面部和眼睛,聲音和肢體都不如這兩樣來的直觀。蒙上眼睛後,看不見臉和眼,梅爭寒還很難準確的把握梁簡的情緒,這讓他心裡空一大塊,特別不舒服。
梁簡沒有把梅爭寒說的糟糕透了和自己聯絡起來,以為他是有情緒,安撫道:“先忍忍,給我點時間。”
要說進入紅葉城以後,梁簡沒預料的事情還不少,但最最出乎他意料的還是宋遠。他完全沒有想過宋遠會出現在紅葉城,在他的印象裡,宋遠應該一直在王城。就算這輩子能相遇,也應該是很久以後。
宋遠這個人能言善道,舌綻蓮花,胸有奇謀妙計,心有熱血豪情。他本該入朝為官,造福一方百姓,成就一番大事業。但不想生不逢時,又在天下大亂中站錯隊伍,前世下場並不好。
梁簡和他打過很多次交道,對他為人知根知底,是個光明磊落的小人。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君子,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亂世謀生。屁|股決定腦袋,當他從當初的三股勢力中選擇保皇派時,他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前世天下之爭,反王四起,走到最後的三方分別是梅爭寒所在的溫和派,梁簡所在的激進派,宋遠所在的保皇派。當日他們各自為政,相互較量之間,生出惺惺相惜的對手情。而如今,因為梁簡改變命運走向,他們陰差陽錯在這座鬧瘟疫的城中聚到一起。
宋遠之才梁簡十分欣賞,前世大家不能聚在一起,這一世能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只是現在情況不明,對宋遠,他還要觀察一陣。
宋遠雖是個文人,但並非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之輩,他一人生活慣了,做什麼都是親自動手,不一會兒就把大家安排妥當。
杜大娘把孩子放在床上,站在屋子裡搓著手不安的站著。
宋遠把自己家裡有的藥草都拿出來給江盛雪,解釋道:“說來慚愧,時疫爆發太快,城裡一度哄搶藥材,也不管能不能治病,都搶了在說。我知道情況後帶人去鎮壓,才勉強把事態壓下來,我手裡的這些是昔日一位受過恩惠的老大爺離開紅葉城前給我的,也不知道夠不夠。”
說是一些,但其實還是很多,只不過因為宋遠不識藥性,把藥材都混在一起。江盛雪粗略的看一眼,需要的幾味藥都有,但要煎服,還需要想把這些草藥分出來。分揀藥材是個技術活,因為很多藥材只是看起來一樣,但藥性完全不同。
“夠是夠,可這都混在一起了,需要把它分出來。”江盛雪說道,下意識的看向梅爭寒:“哥,你來幫我。”
梅爭寒:“……”我一瞎子,能幫你分揀藥材,你逗我呢。
江盛雪愣了愣,才想起某人瞎了,自己順嘴說穿幫了。她猛的回頭,見宋遠低頭看著面前的藥材,把自己認識的撿出來,沒有在意這邊的情況,悻悻的垂下頭,不再多言。
宋遠確實沒在意江盛雪這句話,因為梁簡和梅爭寒並肩站在一起,江盛雪也可能是對梁簡說的。
梁簡扶梅爭寒過來,讓他在凳子上坐下,等他坐穩以後,才抬頭對江盛雪道:“分揀藥材我來,你在給孩子看看。”
江盛雪本來就不指望梁簡能接這句話,沒想到他不僅接了,還很不客氣的把她支走。分揀藥材不是易事,江盛雪嚴重懷疑他到底認不認識這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