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點兒,想去哪個學校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陳竹靜靜看了他一會,沙啞出聲,徐蘭庭,在你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麼?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
還是輕而易舉就能碾死的螞蟻?
或者,是一個不自量力,企圖自己改變命運的笑話?
徐蘭庭鬆開手,昏暗的燈光下,他那雙淺淺的瞳仁裡,沾染了夜色的深邃。
陳竹,你現在是我的,懂麼?徐蘭庭捋了捋陳竹凌亂的發,不同於以往的溫柔,他的目光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意,乖,聽話點兒,別惹我生氣。
陳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地抬手遮住了眼。
到底是誰在受氣呢?
那個永遠也買不到的籃球;
那雙上不得檯面的帆布鞋;
偷偷藏在浴室裡的眼淚;
被無數次忽視的自尊心;
無數個帶著思念無法入眠的夜晚;
那個,他等了無數次,永遠也等不到的人。
到底,誰該委屈呢。
陳竹遮著眼,被咬出了血絲的唇緊緊抿著。他靜靜地躺在枕上,一絲細微的水跡,順著他微溼的額髮,落在枕上。
潔白的枕上,一圈水色暈開。
陳竹?徐蘭庭起初有些反應不過來,意識到陳竹的沉默之後,他終於顯露出些許懊惱,陳竹
一向堅韌得如同頑石般的人,正在靜靜地哭。
陳竹甚至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就那樣默默地用手遮住雙眼,只有臉頰兩側的枕上,暈開一絲水跡。
安靜得讓人心碎。
徐蘭庭起身,沉默了片刻,又躬身,抬起袖子擦擦陳竹溼潤的臉頰。
抱歉,我他的心莫名一緊,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情緒,沿著他的理智攀爬。哥哥錯了,對不起。
對不起,寶貝。
他一下下吻著陳竹溼潤的鬢角,將苦澀的淚水一一吻去。
阿竹,別哭了。徐蘭庭輕聲哄著懷裡的少年,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神態,別哭了,寶貝。
房子裡,熱得讓人發慌。
夏夜裡悶熱而長久的沉默,讓徐蘭庭束手無策。
陳竹始終閉著眼,直長的睫毛被沾溼,一綹一綹,還掛著水珠。他眼尾泛著哭過後的紅,嘴角也帶著被欺負過後的痕跡。
小可憐徐蘭庭輕輕吻著陳竹紅暈未消的眼尾,懊悔方才自己的失態。
回想起來,他亦不知,自己竟會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同陳竹大動干戈。
甚至,還將人惹哭。
無人在意的潮溼角落,用淚水澆灌出來的土壤,不知名的情愫悄無聲息地,在粘膩的、悶熱的夏夜,悄然生長。
陳竹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而綿長,就在徐蘭庭以為陳竹快要睡著的時候,他忽地被懷裡的人一把推開。
老舊的鐵架子床咯吱一響,徐蘭庭險些滾下去。他撐著胳膊,看見陳竹偏瘦的背影,消失在了浴室門後。
將門反鎖後,陳竹擰開水龍頭,等了一會兒,才等來冰涼的水。
他鞠起水,一下下拍在自己臉上。
他臉上殘留著水跡和徐蘭庭吻過後的粘膩。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將整張臉都抵在了水龍頭下。
冰冷的水花飛濺在身上,陳竹半邊身子都溼透,才稍稍清醒。
浴室門外傳來徐蘭庭隱約的呼喚。
陳竹擰緊了水龍頭,想著,到底不能浪費水。
陳竹,我們聊聊。
陳竹吸吸鼻子,望著鏡子裡自己狼狽的模樣。狼要同羊講道理,有必要麼?
阿竹。徐蘭庭的手指按在門上,緩緩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我們聊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