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別稱“將離草”,花語——依依惜別。
桃花招情債,於年輕男女來說並不適宜,更忌床頭擺放。
一株桃花贈唐太、兩支臘梅與阿詩分、一捧芍藥安床頭,叮囑司機輕手,她無心再逛,決定即刻返家——北仔老豆舊病復發、自殺未遂,他寸步不離地照料,蘇綺準他無限期帶薪休假。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小雨,蘇綺看著霧雨朦朧的街景目光沉沉,好像一場風沙終於告一段落,天降甘霖沖刷鉛塵,誰也不知道——雨勢滂沱連綿,江海潮漲水漫,凜冬將盡。
電臺無情的女聲播報雨情通告,司機說道:“阿嫂時間把握剛好,再晚就淋成落湯雞,允哥該心疼你。”
蘇綺一笑了之。
飛機上,安琪與珊妮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腦袋湊到一起。
“偷看是否不夠光明,珊妮?”
“傻女,他已經丟棄掉,又如何知道?”
“對哦……”
質感高階的卡紙,看起來像是一場邀約,字跡雋秀,力透紙背,與安琪剛剛看到那位文明棍先生好相襯。
ypreciopearl,
深夜提筆,仍舊懷著多年不變的情意。其實離開香港五年,我始終保持寫信給你,有時訴說惦念,有時滿篇懺悔,最後被媽咪帶到龕場,一把火燒下去,居然要被ral看光。
91年我在獨自看leslie的《縱橫四海》,他在裡面講“一剎那的光輝並不代表永恆”。我想,如果過錯也能像光輝一樣短暫、稍縱即逝,該有多好?
講笑而已。
我還是想把二十歲的我們歸結為互有過錯。只不過你是天使降臨凡間的呷呷哭泣,而我切實地做過惡魔,終生都不確定能否獲得寬恕重新做一名好人。
好想聽你講一句原諒我,可我只能自己對自己說:沒關係。
愛人這門課程我探索十年仍舊未能學成,唯一確信的準條則是我只鐘意過你一人,(此處“過”字太瘦,後加進去機率極大。)至今仍舊不知該如何去開始一段新感情。
曾經約好21歲那年元旦要到寺廟初詣,聽聞你與姊妹一同前往,苦學的日語在多年以後用到也好,而我難免對承諾失約,萬分抱歉。
每次給你寫信,總是越講越多,最後我還是妄想,既然你肯為我到機場送別,看在這份情意上厚顏無恥地講:如果有一天改變心意,不要忘記聯絡我。
pearl,
childe
珊妮先一步看完,從口袋裡抽出一支鋼筆摘掉筆帽,很乾脆地在後面加上一句“iloveyou”。
安琪拍她手臂阻止,“你亂寫什麼,信都被你毀掉!”
珊妮強忍住罵她“蠢”的意頭,“你沒看到pearl後面是一枚逗號?我幫他寫出來而已。”
“可你怎麼知道他要寫iloveyou?”
“痴線,你看不出來這位childe仍舊鐘意pearl?他通篇都在表達這一句。”
“這不是一封道歉信?或許rry更恰當。我愛你太老土了。”
“你懂什麼,‘我愛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句兼具土氣、浪漫、真摯、歉疚、承諾、道別……等等等等含義的話語。”
“珊妮,你懂好多。只是,你的字實在太醜啦。”
“……我已經每晚都在寫penanship,你作為老友,應該鼓勵我。”
“等從澳洲回來,我們去找pearl,把信送還給她。”
“……全港六百萬人,pearl沒有一萬,少說也有五千,issanl,現實一點。”
1奄尖:尖酸
2文明棍: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