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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晚十點四十八分,賭船出港。
溫至臻與老友短暫寒暄,隨後回到房間歇息,只等遊輪行至公海,娛樂廳開放。
康嘉茵坐在床邊輕輕拍打,幫他掖好被角,安撫他睡覺,溫至臻手扶在她膝頭,被服侍得十分熨帖。
半個鐘頭後,康嘉茵撐在床邊的腦袋砸了下去,立刻清醒。溫至臻處於半熟睡狀態,呼吸很沉,隱約傳來鼾聲。
她狠狠地看一樣那張臉,略帶皺紋,眉目之間看得到年輕時的風韻——溫大少她見過,好紳士風度的一位,她真心祝禱他二叄十年後不要變成溫至臻這樣。
少女皆對男神抱有神聖幻想,至死無法打破。
起身去拿手袋,最下面藏著一把鋒利的刀,不長不短,剛好夠刺穿溫至臻的心臟。她只能下一次刀,必須一擊致命。
其實那瞬間過得很快,真的很快,到底是二十歲的後生女,關鍵時刻一定會出點差錯——蘇綺太明白那種感覺了,誰生來就是會做惡事的?
寶珊不是,寶珍也不是,遊離在追求愛與金錢界線不明的康嘉茵當然也不是。
本以為瞄準了心臟下刀,溫至臻微微磨蹭身體,枕頭太高,他睡得不舒服。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紮了下去,就這麼歪掉一寸,溫至臻悶叫著睜眼,立刻攥緊她手腕,連著刀子一起拽出來。
他伸手甩她一巴掌,康嘉茵倒在地毯上,帶著血的匕首也落在一邊,地毯顏色好深,看不到是否染上血色。
“賤人!我養一隻狗都忠誠過你。”
康嘉茵在那一瞬間給自己落下死刑,她失敗了。
一側臉頰滾燙作痛,她笑著開口:“錯,你養的狗至少不必食毒品。”
“我幾時虧待過你?你年紀輕,跟我幾年再隨便做些營生,總好過起早貪晚拍戲自在!”
“到那時我早已經徹頭徹尾地爛掉,還怎樣重新開始?!”
溫至臻這位狡詐商人,怎麼可能做虧本生意?他用錢買斷她本可以有機會修正的人生,要它徹底病變、腐蝕、毀滅。
男人穿著白色襪子的腳踹在她腹部、胸部,好疼。
“是誰叫你這樣做?你講出來,我放你一馬。”
“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願意,你毀掉我,我也要毀掉你!”
她趁他不備,撿起刀胡亂刺過去,溫至臻躲開,又踹她一腳,康嘉茵倒下,疼痛不止。
溫至臻奪過刀,蹲在她旁邊,又扇她兩巴掌。接著刀尖插在她大腿,康嘉茵撕心尖叫,引來不遠處的保鏢推門而入。
“老闆……”
“滾出去!”溫至臻沉聲命令。
保鏢自然看到了房間內發生什麼,考慮到男女力量相差懸殊,在加上溫至臻呵斥,立刻帶上門出去。
溫至臻把刀從她腿裡拔出來,康嘉茵力氣小,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並不深,反而是她腿上這一刀,要她疼到快要失去知覺。
“還不講?”
康嘉茵不講,不只是為了蘇綺,還為了旭仔,她這次一定要做犧牲者。
也許因為從來前路都是渺茫,生命之中出現那樣幾位真心對待自己的老友、戀人,她已經足夠滿足。
只可惜差一點,她沒辦法重新開始了。身上掛滿汗珠,不只是溫至臻刺那一刀疼出的汗,她知道她又發出虛汗,她已經爛掉了。
……
西貢碼頭,旭仔偷一輛遊艇出海——年尾,弘社貨艙全空,十一點鐘開始全員放班,無人值守。
遊艇與港麗之星號“匯合”,他用鋼絲繩把艇拴在遊輪上,隨後順著軟梯爬上游輪,背上揹著一把遊艇上閒置的魚槍。
第一槍射在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