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房間門口僅存的一位保鏢腿上,其餘保鏢出去偷懶食煙,再吹吹水,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他動作快,跑過去用領帶塞住他的嘴,再拿繩子把人捆住,丟進走廊盡頭的雜物間。
臨走之前不忘順走他腰後的手槍。
再靠近溫至臻房間,先聽到的是康嘉茵的哭聲,很微弱,太微弱了,好像生命將要逝去的哀樂。
旭仔心跳加速,剋制著手抖,看似平常地敲叄下門。沒過幾秒鐘,溫至臻開門,瞬間被旭仔大力推門的動作向後頂了幾步,下一秒魚槍射進他肩頭,也許靠近心口,總之溫至臻向後一退,倒在地上。
旭仔在道上混過,見不得人的差事最忌死人講話,他甚至沒來得及看康嘉茵,丟掉魚槍騎在溫至臻身上。
見他只穿一件襯衫沒打領帶,便狠狠地捶過一拳,打掉他下頜。只聽得到身下的人悶哼一聲,失去呼喚保鏢的能力。
旭仔這才回頭看康嘉茵,她渾身不知多少處傷痕,好像腹部還在汨汨流血,染到深色的地毯上,根本看不出來。
他過去抱住她,剛剛解決保鏢與溫至臻時都沒這麼顫抖,他好像哭了,他不確定,小心捧著她的臉,“我帶你走……kk……我們去臺灣,再也不回來,我們走……”
康嘉茵也在抖,但又抖得很奇怪,他感覺她眼神已經渙散,直到看到一顆落在衣領間的彩色藥丸,還有不遠處滾遠的藥瓶。
“溫至臻,我叼你老母!”
旭仔咒罵,正要回頭把他殺掉,沒想到溫至臻提著刀刺向他後胸——那瞬間好像呼吸都驟停一秒,是心臟在發射虛弱訊號。
溫至臻嘴裡“啊啊”地講不清話,旭仔趕忙放下康嘉茵,用肩頭把他頂開,再拿出腰間的槍,上膛、發射。
十二發子彈,好像祭奠逝去的人十二發花炮接連奏響,溫至臻倒在地上,鮮血與康嘉茵的融在一起,融在地毯裡,誰也不願意。
整座遊輪即便娛樂廳還沒開放,仍舊四處歌舞昇平,聚眾吹水的保鏢聽到聲音,趕忙往房間跑……
康嘉茵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何時死的。
她到死的那一秒都在被軟性毒品折磨,她知道旭仔來了,好想問一句:昨晚不是講好不要你上船?
可一句話都講不出,她神智徹底丟失。
旭仔臉色越來越蒼白,渾身只有一處傷口在背後,可惜他看不到。最後的力氣抱緊懷裡的人,淡黃色的衣裙浸染著面積大小不一的鮮血,配色好像她做的番茄炒蛋。
現在有沒有到1995?也許沒有,遊輪還沒到公海,賭桌還沒開局。
他們就這樣一起停在1994、永遠停在1994。
保鏢破門而入,舉槍對準他,口中喊著“放下武器”,他扭頭看過去,又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視線畫面也在變白,懷裡的kk還有沒有生命特徵?
無法確定,確定的是:他沒辦法帶她到臺灣了。
最後用來追憶昨日,不,今日。
康嘉茵陪溫至臻上船前,整個白天,他們都膩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親熱纏綿無邊。
陽光照不進悶熱的房間,彼此的汗水融合,誰也不嫌棄誰分毫。最後倒在床上,他點一支菸,她分走幾口,玩弄他脖頸上掛著的廉價護身符,懂行的人最瞧不起的玉石,飛仔標配。
康嘉茵說:“講好了,你不要上船,在下面等我。”
旭仔按滅菸蒂,埋在她髮絲與頸間眷戀地吻:“講好了,我幾時騙過你?”
“等我們去臺灣,開一間茶餐廳?”
“臺灣人會鐘意食叉燒?”
“一定到處都有香港人的嘛……”
旭仔露出笑容,眼神有些飄忽,心裡懸著一顆石頭始終放不下,回想起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