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扎,他不是故意要氣瘋如琢。
他多希望自己好好活著,他比如琢小十三歲,等他們都成了老頭兒,他可以送如琢先走,再守著他的墓碑多燒點錢過去,最後自己再死,去底下和如琢繼續過沒羞沒臊的日子,他不想讓如琢孤獨前半生,再孤獨後半生。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和如琢都盡力了。
之前送去參賽的那幅《聖與光》有了結果,如琢沒能去當評委,結果那幅畫還是得了金獎,獎金六萬塊錢和一張國際上很有分量的證書,如琢說等他好了就送他去耶魯大學藝術系進修,學校有位教授十分重視,還來看望過他,和他握手合影,祝他“get well soon”。
文羚討厭那張照片,吵著要如琢給他圖,如琢笑他臭美,拿出手機和他拍了好多張自拍,氣得他飯都不想吃了,放著他好看的時候不拍,拍的是些什麼垃圾。
梁如琢為了哄他開心,給他翻以前的照片,好幾張是在梁家老宅偷拍的,他穿圍裙做飯的樣子,他畫畫的樣子,再往後翻是在ces展會上,他抱著保溫杯東張西望,再翻是他趴在桌上給扇貝刻字的偷拍。
文羚從照片裡不僅看到自己正認真雕刻“如琢如磨”四個字,還清楚看見了自己手機上亮著的微博頁面,id和內容清晰明瞭,簡介寫著“噴我畫的醜我就罵你長的醜,咩咩咩咩咩咩”,笑容漸漸消失。
嗨,死了算了真的。
他把彌留之際斷斷續續畫完的那幅畫寄給了來看過他的那位教授,考慮到如果送給如琢他一定捨不得賣(因為《聖與光》就被他強行跟主辦方要回來掛家裡了),於是託教授給畫找一個好歸宿,如果真有人來買,就把錢打給如琢。他覺得這幅畫相當不錯,想讓每個長眼睛的生物都看看。
忽然聽見走廊腳步聲漸近,文羚把遺書藏進枕頭底下,見梁如琢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檢查報告,抑制不住激動跟他說,檢查達標了,後天就可以手術。
後天就能決定自己是在現實裡看著如琢,還是在地底下看著如琢了。
梁如琢安慰了他半個小時,拿著檢查報告去和醫生詢問手術準備工作,在電梯裡聽見有個耳熟的聲音在打電話。
“我進電梯了,訊號不好,稍後再打這個號碼就可以,我叫段涵。”
第56章
他坐在天橋底下傷痕累累端著一份快餐吃的時候遇見段老師,那男人撩開他被汗貼在臉上的頭髮,問他是不是賓大的學生,為什麼受傷。
是學生,但他剛從地下拳場出來,贏了十來場,賺夠了一年的生活費。其實靠獎學金和接一些小設計完全夠支撐他生活,但不足以發洩他從小到大堵在心裡的怨氣,退伍以後更加無處釋放。
梁如琢對缺愛這個詞非常敏感,但那時候這男人就跟從天而降的仙女兒似的,從頭到腳都發著光。
於是他說自己是新生,剛被流氓堵住要錢來著,給了錢還捱了打,現在身無分文。段老師摸了摸他的頭,邀請他到自己家吃飯。
梁如琢也不想自己像個騷包的小白狗一樣整天圍著段老師打轉,但他做圖的時候想,吃飯的時候想,連考試的時候都在想,什麼時候找個藉口再去段老師那兒賴一晚上。
他用相差無幾的藉口得逞了好幾次,後來膽子大了就跟段老師滾在客廳打炮,段涵起初不肯,但梁如琢知道他是雙性戀,嘴甜叫他老師,涵哥。
段老師和他以前遇到過的男人不一樣,穩重又溫柔,梁如琢覺得自己可能天生就喜歡這一掛,因為自己是個暴力至上的變態,段老師身上有他沒有卻想要的東西。
第二年他用未來一年的生活費買了一對戒指,但段老師不要,勒令梁如琢去退了,他只好把其中一枚換成項鍊送給段涵,但偷留下了自己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