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
她說是她的錯。
她是錯在沒有早早接受唐儷辭的求愛和折磨、或是在唐儷辭將她擲出去的那一晚沒能化身成一張板凳、或是沒有從一開始就聲稱可以心甘情願的為他去死呢?
她說是她的錯。
說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變成一個表面完好內裡卻已崩壞的精美瓷器,都是她的錯。
“也許……是我的錯。”柳眼低聲道。
但並沒有人聽他說話。
他茫然極了,為什麼他們只是想過自己的生活,只是想自己選擇自己所能選擇的,就已經把他逼到了這樣的境地?
莽莽林海,黃昏逐漸降臨,光線慢慢暗淡,篝火在濃黑的樹影中搖曳,掙扎著微弱的光和溫暖。鐵鍋中的鍋貼還有不少,柳眼和阿誰卻都沒心情去吃。
因為玉團兒追著那隻毛絨絨的小貓往林間而去,已然去了很久了。
她不可能不回來吃飯,但她便是沒有回來。
就如一轉身便被這樹林吞沒了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阿誰的臉色越來越憂慮,柳眼站起身來,“我去找人。”阿誰搖了搖頭,“你的腿走路不便,在這山林中更不容易,我去。”她將懷裡的鳳鳳遞給柳眼,“放心,我不會走太遠,左近找不到我就馬上回來。”言下她站了起來,招呼了兩位馬車車伕,從鍋下取了一支燒去一半的短木,三人一起往山林中走去。
柳眼看著她的背影,黯然傷神,她總是獨自一人。
無論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或是在人群之中,她總是獨自一人面對一切,彷彿從不需向誰求助。
唐儷辭的馬車就在一旁,他們卻都不曾想過向他求助。
三人披荊斬棘深入林間的聲音慢慢遠去,那微弱的火光也慢慢隱沒。聲音唐儷辭一定是聽見了,然而他始終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樹林中又安靜了下來,柳眼抱著鳳鳳傾聽著林中的聲音,越是安靜他越是不安,鳳鳳吃飽了睡夠了,也精神了起來,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柳眼,看著看著突然開始大哭起來,“啊啊啊啊,娘娘娘娘……呀呀呀呀呀……”
小嬰孩拼命掙扎,柳眼心煩意亂兼之手忙腳亂,鳳鳳越發大哭,雙手揮舞,“娘娘娘娘……呀呀呀呀……”
“怎麼了?”唐儷辭的馬車中終於傳出了聲音,有人用柔美動聽的嗓音問,“孩子餓了嗎?”
柳眼瞪了唐儷辭的馬車一會兒,突然大步走了過去,猛地拉開馬車的門簾,冷冷的道,“孩子找不到娘,哭了。”
馬車內唐儷辭依然懷抱著瑟琳,瑟琳長髮蓬鬆,體態柔軟的倚在唐儷辭懷裡,兩人都是一副慵臥雲端的姿態。柳眼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本來對這二人心中還懷著些說不出的不忍心——不忍心眼看著這對總是活在世人頂端的朋友受苦,不忍心眼看這兩個無論怎麼狼狽都不肯放下姿態的人的那點驕傲在現實中跌得粉碎——但玉團兒和阿誰不見了,鳳鳳嚎啕大哭,他委實再沒有心情來憐惜或“不忍”,把鳳鳳往瑟琳手裡一塞,他對唐儷辭道,“你聽見沒有?”
唐儷辭淺淺一笑,抬起頭來,“聽見什麼?”
“這四周的樹林,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什麼聲音,小丫頭進去了、阿誰和車伕也進去了……”柳眼一字一字的道,“誰也沒有出來。”
唐儷辭柔聲道,“你是在說,這林子裡……有鬼麼?”柳眼搖了搖頭,臉色沉重,“阿儷,我不愛開玩笑,這樹林裡必定有什麼古怪,你必須去看看。”唐儷辭看著他,居然並沒有反駁,也沒有冷笑,“嗯。”
柳眼一呆,只見他從馬車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下車,輕輕彈了彈衣袖,“她們往哪裡去了?”
柳眼指了指阿誰方才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