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那裡流淌著細碎微弱的光,彷彿是照進了星子的河流,蘊含著堅不可摧的靈力。
是結界。
崔景浩心涼了半截,下一刻他腳下的飛劍被一道拖曳著瑩亮尾巴的靈力擊中,連人帶劍摔落下來。
他在地上滾了幾遭,飛劍直直插在他耳側,錚然一聲,劍柄跟著嗡嗡搖晃,再偏一點就能給他腦袋來個對穿。
崔景浩冷汗涔涔,手支在地上,正要撐地爬起,一雙繡了雲紋的長靴映入眼簾。
他終於承受不住,跪坐在地上,哭喊著就要伸手去拽曲漾衣角。
雪亮劍光一閃,鮮血迸濺,似乎有什麼東西跟著拋飛了出去。
怔了幾秒,崔景浩後知後覺地慘叫出聲。
那柄如同秋水的長劍將他手剁了,正是他今天推人的那隻。
風雨稍緩,雨點滴在曲漾清俊的眉骨,順著雋秀的臉頰滑落至下巴,沾帶細雨的模樣使他更顯溫潤俊雅,落在崔景浩眼裡,卻和生著獠牙的青面惡鬼一樣。
曲漾笑了下,臨睨著痛哭流涕求饒的人。
崔兄可是覺得好些了?
手斷了還可以再續,聽他這意思,顯然是猶嫌不夠。
崔景浩淚糊了一臉,膝行幾步辯解:聆羽,你聽我說啊,我是有苦衷的。那蛇妖懂幻陣之道,我當時陷在它布的幻陣裡了,哪知道幻陣中見到的魔修是你。
這麼多年來,我都把你當兄弟,哪會真起害你之心呢?
歸根結底,推了你是我不對,你
彷彿有把劍懸在頭頂,那劍折射寒光,隨時都會將他頭顱斬下,崔景浩透體寒涼,心慌氣短。
眼前的曲漾不是過去因著薛長洲死去,消沉陰鬱的受氣包,反而更像代閻王捉拿應死之人的陰間來客。
你可千萬別殺我啊。崔景浩絞盡腦汁編了許久,最後訥訥擠出這麼一句。
崔兄這是說得什麼話,我怎會殺你。曲漾語調溫和。
那是不是
崔景浩劫後餘生地舒口氣,滿心期待堪堪有勇氣抬起頭來,問到一半,他悶哼一聲,滿眼不可置信,僵硬而又遲鈍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腰腹。
呃
一隻手洞穿了他的腹部正中,雪白衣袖露在外面,那隻手彷彿穿透空間,直接刺入他的丹田,外面連一個血洞都沒有留下。
曲漾唇畔仍噙著一抹笑意,捏住他丹田內的一截瑩綠,緩緩地撕下。
目眥欲裂,紅血絲密密麻麻鼓脹著。
崔景浩面容扭曲,猙獰抽搐著,他劇烈地掙扎起來,下意識用僅存的一手成爪,朝曲漾猛然攻去。
他的攻勢被毫無懸念地輕易鎮壓,刺耳破音的嚎叫也被結界阻隔,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木靈根毀了一半,哪怕是一個小周天都難以完整地運轉,今後修為怕是再難有寸進。
修行一途到此為止了。
修煉,修身煉心,道心頗為重要。不過從今天開始,崔兄大可不必再為道心不穩、無法進境煩憂了,曲漾慢條斯理抽回手,輕哂一聲,我還是對崔兄不放心,這樣吧,等下月底,我再來為崔兄排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