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道:“韓大人,若以官階而論,我原本不應該在大人面前如此不恭。只不過我此次到修武縣城,是奉了錦衣衛指揮使陽震中陽大人之命辦案。陽大人說了,若是河南的官員奉公守法,不阻撓咱們辦案,咱們自當恭謹有禮。若是他們作威作福,欺上瞞下,妄圖從中做什麼手腳,那咱們也不必客氣。韓大人,你是洛陽的父母官,職位要比我高出不少。不過咱上面可還有陽大人,陽大人上面就是當今皇帝。我若是在你面前低三下四,卑躬屈膝,丟的不是我的臉,而是讓陽大人蒙羞。陽大人面子上不好看,只怕……”
厲秋風說到這裡,故意沉吟不說,一雙眼睛只在韓去思身上打轉。韓去思雖然知道厲秋風這些話十句有八句是在恐嚇自己,不過只要有一句是真的,自己若是與他硬頂,情形便會大大的不妙。是以他急忙點頭說道:“厲百戶說得是。原該如此,原該如此。”
厲秋風這套說辭,自然不是陽震中說的,而是他從錦衣衛同僚那裡學來的。此時見韓去思被自己挫了銳氣,在自己面前並未擺出知府大人的架子,卻也不好大加折辱,是以他站起身來,親自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韓去思面前,對韓去思說道:“韓大人請坐。“
韓去思拿捏著坐下,正想說話,突然想起崔延壽還站在一邊。他轉過頭去,立時換了一張威嚴的面孔,對崔延壽說道:“崔掌門,我與厲百戶有事情要說,你趕快出去罷。”
崔延壽正自忐忑不安,只想著早一刻離開這裡。但是厲秋風和韓去思沒有說話,他自然不敢悄悄溜走。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聽韓去思如此一說,正中崔延壽下懷。只見他忙不迭地躬身施禮,轉身一溜煙地出了屋子。守在門口的樊通見崔延壽如同逃命一般跑了出來,探頭向屋內子看了看,見厲秋風和韓去思正在說話,他便將屋門輕輕關上了。
於帆等人站在院子中,每人都有心事,一心想要離開,但是韓去思沒有出來,卻是誰都不敢走。這些人一個個僵立在院子中,看上去情形頗為古怪。
待屋門關好之後,韓去思這才對厲秋風道:“洛陽知府衙門沒有收到刑部的行文,不知道厲百戶到咱們洛陽辦案,多有怠慢,還請厲百戶見諒。”
厲秋風道:“這個好說。韓知府,實話跟你講,這個案子是陽大人親自抓的大案,他老人家也已經到了河南。”
韓去思一驚,道:“陽大人也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咱們竟然沒有迎接,陽大人不會生氣罷?”
厲秋風微微一笑,道:“韓知府不必驚慌。這件案子與倭寇有關,為了不打草驚蛇,陽大人吩咐咱們私下追查,自然不會行文給河南巡撫衙門和洛陽知府衙門。你若真是開了大門放起號炮,大張旗鼓地迎候陽大人,反倒是有罪了。”
韓去思原本心下頗為不安,生怕陽震中帶領錦衣衛親赴河南辦的案子與封門村有關。待他聽說陽震中是為了倭寇而來到河南,一顆心登時放了下去。只不過他臉上仍然做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口中說道:“倭寇?倭寇只是在東南沿海一帶侵擾百姓,咱們河南乃是中原地界,倭寇如何敢來?”
厲秋風微微一笑,道:“倭寇處心積慮,早就對我大明江山虎視眈眈。厲某這次到修武縣城,便是要追查這裡是否有倭寇的蹤跡。你老兄是洛陽的父母官,若是不助咱們錦衣衛查案,反倒處處作梗,只怕出了事情,老兄不好交待罷?”
韓去思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口中說道:“這、這是哪裡話來?知府衙門確實沒有收到行文,不曉得倭寇竟然到咱們這裡來搞事情。厲百戶,既然您是到洛陽辦案,不管要人還是要銀子,儘管開口就是。咱們洛陽知府衙門一定全力相助,絕對不會礙手礙腳。”
厲秋風將韓去思按到椅子上,這才開口說道:“老兄忒性急了些,我這話不是還沒說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