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心中念頭急轉,臉上神情卻是絲毫不變,口中說道:“這是家師與柳先生之間的事情,我只不過是一個末入流的晚輩,如何能參與此等大事?大師若是不信,儘可以去詢問柳先生和家師。”
廣智和尚臉色陰晴不定,雙眼盯著厲秋風,口中說道:“福建的倭人雖大舉赴援,柳先生卻對他們頗有顧忌,斷然不會讓三山島的高手參與此事。你師父若是曉得那人是福建蕭家的,為何在虎頭巖上不揭穿此事?”
厲秋風聽廣智和尚提到福建的倭寇竟然也到了虎頭巖,為柳生宗巖等人提供幫助,心下倒是悚然一驚。自大明開國之後,東南沿海的倭寇便不斷騷擾海上商船和沿岸百姓。太祖和成祖在位之時,對沿海地區實施海禁,大明水軍將倭寇打得幾乎銷聲匿跡。只不過成祖之後的幾位皇帝在位之時,以為倭寇不過是芥癬之患,不必屢興大軍前去剿滅。而北方瓦剌勢力日漸強大,朝廷不得不將重兵置於北方。到了土木堡之變之後,朝廷更加重視北方防線,軍中精銳盡數派往九邊,對於東南沿海的倭寇的防禦日漸廢弛。雖然朝廷設定了備倭都司府,卻並不重視。各衛所盡是老弱殘兵,上官虛報軍戶戶口吃空餉。一些奸民趁機與流竄於海上的倭寇勾結,侵擾東南沿海,在福建鬧得最為厲害。倭寇在奸民暗助之下,甚至棄舟登岸,佔據沿海一些島嶼,公然與朝廷對抗。而東南各地衛所形同虛設,甚至不少官員挾倭寇而自重,使得倭寇之患越來越嚴重。
厲秋風在錦衣衛當差之時,每年都有不少錦衣衛被派往東南,一方面監視當地官員,另一方面則打探倭寇軍情。據錦衣衛密報,其時倭國內亂,大批戰敗的倭國武士逃離倭國之後,無處可去,只得漂流於海上。這些武士武功高強,更有不少人曾是倭國的一方諸侯或統兵大將,精通兵法。這些人不甘心失敗,便在海上糾合於一處,劫掠商船,招兵買馬,屯積物資,圖謀東山再起,重奪倭國權位。而大明朝廷大佬一直以為這些倭寇只不過是一些海盜,與兵強馬壯的韃子兵不可同日而語。其實倭寇遠非尋常海盜可比,實際上與軍隊無異,行軍打仗講究兵法,是一支極為精銳的軍隊。錦衣衛派出的不少密探都是極厲害的高手,雖然混入倭寇之中,往往被倭寇發覺,損折著實不少。
廣智和尚提到的三山島,便是一支倭寇軍隊的巢穴,其勢力在倭寇之中舉足輕重,實是大明之大患。據說島上還有不少中原武林的敗類,這些邪魔外道武功極是了得。厲秋風雖然知道柳生宗巖假借柳宗巖之名,想要篡奪大明江山,只是聽柳生飛煙和逐月說過柳生一族的來歷,只道柳生一族當年是為了逃避倭國大將軍的追殺,這才背井離鄉來到大明,並未想到他們與福建東南沿海的倭寇會有勾結。不過在數日之前,曾聽說福建的倭寇也來到沙家堡,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只是此時聽廣智和尚話中的意思,東南沿海的倭寇確實已到了此地,看樣子與柳生宗巖勾結在一起。不過雙方各懷鬼胎,柳生宗巖對這些倭寇也是暗中提防。
他知道此時不能多談柳生宗巖和玉清子的事情,自己所知不多,若是不小心露出破綻,廣智和尚定然會暴起傷人。眼下最要緊的是將這個老和尚支開,否則自己雖然脫身不難,慕容丹硯卻難逃這和尚的毒手。念及此處,他嘿嘿一笑,道:“師父做事一向謹慎,或許他以為時機未到,留著這姓蕭的還有些用處。也可能是柳先生身邊還有朝廷的眼線,當眾揭露此事,於大事不利,是以他才沒有提及那人的來歷。”
廣智和尚“哼”了一聲,口中說道:“做事謹慎?他做事確是謹慎,否則也不至於技壓同門,卻落得一個被師兄弟聯手趕出武當派的結果。”
厲秋風心下一動。那玉清子來歷極為神秘,江湖中人雖然聽說過此人的名頭,卻不曉得他為何突然銷聲匿跡,而又突然出現在沙家堡之中,且以武當派掌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