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理解,秦衍自然不再細講,他看著裴珂盯著畫紙陷入思索,抬頭看滴落的吊瓶,感覺下午離開病房時的胸悶再一次襲來,以致於明明是最放鬆的坐姿,卻感覺到全身都被壓抑。
會,永遠都想不起來嗎?
倒也,說不定是個好事。
這樣裴珂就能開始嶄新的人生,再不會受痛苦回憶的困擾。
他看著點滴落下,不知道這些藥能不能讓裴珂恢復記憶。
阿衍?
秦衍倏爾收回視線,聚焦在裴珂的眼睛上,眼底浮現出一絲震驚和困惑。
裴珂見他這種反應,給了他一個淺笑,啞著嗓音低聲解釋:我沒想起來,只是試一試,我在想,以哪種方式稱呼你不會讓你傷心,我以前真是這樣喊你的嗎?
秦衍明白了,喊秦總、秦先生這樣的稱呼,聽上去很見外。
大概周圍人只是陳述了客觀事實,所以裴珂以為他冒著危險受傷救下自己,雙方一定是親密的關係。
這完全是誤解。
他們之間,裴珂本來就是喊他秦總的。
他震驚和茫然,不是以為裴珂恢復了記憶,而是難以置信倆人突然的親近。
裴珂完全誤會了。
興許說得話長了,床上的人咳嗽起來。
也免了秦衍回答這個問題。
他下意識起身,倒了一杯溫水,看了眼虛弱的人,坐到床邊環著裴珂的肩膀,將人扶起來,玻璃杯湊上眼前的唇。
裴珂握著他的手,藉著這個姿勢輕喝幾口,向上斜看他。
秦衍與他雙目對視,曾經他們有過更親近的距離,所以他對這個動作並未感覺不習慣。
裴珂的眼睛是清澈明亮的,沒有計謀,沒有寒冷,沒有諷刺,沒有傲慢,沒有無情。
就這樣單純地看向他。
離得遠感受不出來,近了才能更加細細體會。
一時間五味雜陳,心裡像落了空。
秦衍躲開它,目光落在面頰的傷處上,從一處看到另一處,全部看完才垂下視線,再次傾杯。
裴珂又喝了幾口,偏開頭,將呼吸罩拉下,胸膛起伏,明顯緩了過來。
秦衍起身將水杯放在床頭,想起什麼:醫生安排你明天進高壓氧艙,比呼吸機效果好,我跟你一起。
他也吸入很多燃煙。
講完想起身,裴珂牽住他衣袖的一角。
秦衍看著他纖細的手指,不知怎麼從中看出一絲留戀,他抬眼看向裴珂。
咳,那我等你。
裴珂的吸氧罩上噴出一層細小的霧氣。
有那麼一刻,秦衍想要留下來。
他感覺到一種被依靠的感覺。
他溫熱的掌心握住裴珂冰冷的手指,將它拉下,然後放進被中。
輸液就別拿出來。
說罷起身離開,臨出門時轉身留下句話。
我明天再來。
等人離開保鏢才重新回到房間,不一會兒一名護士進了病房,她將溫熱的毛絨水袋,墊在裴珂輸液的那隻手腕下,緩解因為冰涼液體帶來的冰冷,然後調高了空調溫度。
最後幫裴珂躺平,輕聲通知他。
明天高壓氧艙時間安排在上午十點鐘,咱們醫院都是小型艙,一艙只有四個座位,明天不出意外只有您跟秦先生。
裴珂指尖攥著那張紙,感受著棉被中的溫度,輕易就能想到護士這番話是遵照了誰的指示講給他聽。
他身體很難受,全身沒有力氣,彷彿散架一般,還有多處磕傷,不知道失火的夜晚,逃出來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麼。
眼前冷靜寡言的男人,看似只有額頭纏了繃帶,但身體上可能有其他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