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猛猛幹完飯,發現身邊的人都急急忙忙付了飯錢,成群結隊地往外走。
姬徹拉住小二問道:“她們這是忙著去哪兒?”
小二姐把抹布往肩上一甩,笑道:“幾位娘看著不像本地人,她們呀,是去聽社戲呢,盧老嬟家為慶祝春耕討個好彩頭,這不年年都要請戲班子來熱鬧熱鬧,您幾位要是得空,何不也去瞧瞧。”
反正晚上閒來也無事,看江鹿兒神情也很想去的樣子,吃罷了飯,幾人就在小二姐的指點下往打穀場方向走。
打穀場近田,是一片開闊的廣場,每年稻穀收穫後農人們就在這片場上晾曬打穀,平日裡若有社戲之類的大活動,也是在這片場上舉行。
還未近前就能聽見鑼鼓經演奏的聲音,這陣仗,一看就是個大戲班子,張燈結綵的戲臺在水田裡投下一片絢爛的倒影,給這靜謐無聊的鄉間之夜增色不少,農家少有娛樂,附近的鄉民們都扶老攜幼帶著夫兒來看戲。
坐在最前面中間的那個應該就是盧老嬟,只是隔得遠看不清容貌。
離得近了,能看見戲臺上的角兒演得十分賣力,那武旦腳踏四寸厚的福字履從半空跳下,連翻三個筋斗,最後穩穩站立在地,贏得一片叫好。
就連姬徹這樣不怎麼看戲的人,真正近距離觀賞時,也會被她們過硬的基本功震撼。
江鹿兒還在長身高,被前面的人一擋就完全看不見戲臺,只能在一旁瞎蹦噠,姬徹嫌他煩直接把他抱起來,好讓他看個夠。
小鹿兒老老實實窩在姬徹懷裡,還伸手環住了她的脖子,聚精會神地看起戲來。
這次來的是個大戲班,唱的也是時新的戲碼,戲班裡沒有男人,因為男人汙穢不吉,事情多又麻煩,若是坐了裝行頭的箱子觸怒了祖師姥,那整個戲班就只能全喝西北風去了。
全女的班底分別扮成旦和生,大女人扮的男人就是比真男人還要嫵媚風流幾分,果然只有女人才懂女人想看什麼,女人一旦唱起生來,就沒男人什麼事了。
姬徹她們趕得巧,上一折武戲剛演完,現在重新開了一場文戲。
姬徹看了一會兒,這唱的大概是個女子張娘寵侍滅夫,人美心善的夫郎受盡折磨忍辱負重,最後終於換得張娘回心轉意,經歷了追夫火葬場後終於大團圓的故事,一折戲唱完,看得臺下的大郎君小人夫們紛紛淚灑當場。
果然失權客體總是會被這種戲碼感動啊,姬徹在心裡感慨。
她又想,要是不當攝政王,去當個寫話本子的文人騷客,專門寫這種面向閨男怨夫的夢幻文學,給他們編織一些美好的謊言和虛幻的愛情,教導他們只要乖乖接受苦難忍辱負重,就一定能苦盡甘來,生活圓滿,豈不是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正做著發財夢呢,懷裡的小鹿兒若有所思地問道:“神仙姊姊,若你是張娘,會怎麼做呢?”
姬徹隨口胡說八道,“再納一個夫侍唄,畢竟三角形才是最穩固的圖形。”
“啊?那不是更亂了?”江鹿兒居然真的很認真在思考這件事,“神仙姊姊,你現在有夫郎了嗎?”
“有一些,怎麼了?”姬徹把他放地上,活動了一下有些痠麻的手臂。
江鹿兒點點頭,“那神仙姊姊以後可不能因為太寵愛我就冷落了其他哥哥哦。”
“噗呲。”雲舒是專業的,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姬徹照著鹿頭就是一下,“小男兒家嘴上沒個把門的,再胡說八道不給你飯吃。”
江鹿兒捂著腦袋,神情幽怨,怕沒有飯吃就真的不敢再說話了。
這邊的戲還沒收場,對面黑暗中的田野裡卻有另外一出大戲上演了。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好像是在抓捕什麼野獸,星星點點的火把在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