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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昭就那麼站著,喝完一碗胡辣湯,又拿過一個備用的茶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把二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裴行昭放下杯子,“湊合。回頭給你們送幾壇好的過來。”
裴顯連忙道謝。
裴行昭把三夫人給自己的
崔閣老牽出的笑容透著些苦澀, “全部。”
裴行昭接道:“甚至於,還要往裡貼家底。”
“是。太后最是敏銳, 應該猜得出她將銀錢用到了何處。”
“她曾想廢太子, 另立儲君,這等事情最需要銀錢。”
“正是。”
裴行昭問:“誰的主意?你家老太爺?”
崔閣老抬眼望著她,眼中無悲無喜, 卻似含著千言萬語。
這問題,他是不會答了。裴行昭並不著惱, 溫聲道:“以前打過交道,哀家與你也算熟稔。不想說的便不說, 哀家不會勉強。”
“多謝太后。”崔閣老說道,“自案發到入獄當日, 罪臣以為,您並不認為陸、楊冤案與崔氏相關。”
“沒錯, 因為近十幾年來, 崔家當家做主的人是你。你的為人,哀家認可,甚至於, 認為你也認可哀家的為人。”
“的確如此,不論裴郡主、裴皇后還是裴太后, 罪臣都不曾有過半句微詞。”頓了頓,崔閣老問道,“那麼,是什麼令您起了疑心?是否與崔敬妃獲罪相關?”
“閣老亦是分外敏銳的人。”裴行昭微笑,“她為著家族, 為著自己的私怨, 鋌而走險, 勾結楚王妃、草莽,想置哀家於死地。”
崔閣老眼中閃過痛惜與悔意,“罪臣要她學的東西不少,偏偏忘了磨一磨她的性子,縱得她目下無塵,自恃過高。”
“真可惜。
“她過於激進的手段,讓哀家不得不想往別處想。
“女子間的私怨,沒什麼等不起的,家族若是埋下了天大的隱患,她就失了所有寄望,因此才過於急切。
“次輔之女,是她引以為榮的,你若倒臺,等於打折了她的脊樑骨。她做嬪妃一塌糊塗,但她是敬你愛你的好女兒。”
為著末尾幾句,崔閣老心裡百轉千回,深施一禮,“多謝太后。”轉而便是話鋒一轉,“崔家經手的銀錢,轉給長公主的賬目,罪臣手裡只有十中之一的憑證,在一間名為福來客棧的密室裡存放。這間客棧是一名早已離府的僕人打理,官差應該還沒查到。”
“還沒有。”裴行昭已看過他案子的全部公文卷宗口供,查獲的產業裡沒有福來客棧。
到此刻,他敏捷而又守著底限,應對、選擇無不乾脆利落,是個令人愉悅的談話對手。
崔閣老語聲平緩:“亮出那些可稱為長公主受賄的證據,算不算為太后整治她添磚加瓦了?”
“當然,足夠了。”裴行昭微笑,“還想說什麼,你自己看著辦。”
“裴行浩、羅家雖然不足以再成為條件,罪臣還是說一說吧。”
“行啊。”裴行昭指一指座椅,“還是坐吧。難得遇到個說話投契的人,不想怠慢你。”
崔閣老拱手謝過,轉身落座,雙手自然地放到膝上,透著內斂睿智的眉眼低垂,語調不疾不徐:“太后當初在軍中出人頭地,是因張閣老故交賞識,隨後揚名,是因先帝親自提攜。
“先帝的性子難以捉摸,但惜才這一點從未變過。瞭解先帝這脾性的不在少數,不然也不會有諸多門第想盡法子與太后攀交情。崔家也不例外。
“是崔家先找到裴家、羅家交好,也在同時進一步知曉太后年幼時一些事,再看裴行浩的品行,崔家便歇了與裴府來往的心思。